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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并不宁静,前朝也不大太平。太子侧妃小产的事,很快就在朝中传开了。如今天子病重,太子侧妃又小产,实在是不祥之兆,朝中逐渐传出要秦煜立太子妃冲喜的声音。
秦煜虽不喜自己的婚姻任旁人做主,在外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样子,一副纯凭皇后做主的模样。皇后自然不喜各家虎视眈眈地盯着太子妃这个位置,便施压强行把这事压了下去,可是终究堵不住悠悠之口,谣言还是传到了叶语棠的耳朵里。
叶语棠如今已经好了大半,不再纠结孩子的事情,每日也会找些事情干,秦煜依旧宠他,仿佛是为了补偿他失去的孩子,甚至比以前更宠他。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把立太子妃的事情又推上了风口浪尖。
朝堂上有元老,自然也有新秀,俞欢便是那个新秀,他年纪不大,不到而立,却已是户部尚书,再加之他才华横溢,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因此秦煜也乐于同他交友。俞欢便时常设宴宴请秦煜,邀他去家中做客。一来二去,便又传出了谣言。
俞欢有个妹妹,传闻有着闭月羞花之容,自幼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坊间相传太子三不五时地造访俞大人府上,就是为了这位俞小姐。
这次的谣言愈演愈烈,就连皇后都忍不住在旁敲打一下秦煜,
“语棠刚刚失了孩子,你莫要让他太伤心。”
秦煜虽嘴上一一应下,行动却没有任何收敛,依旧隔三差五地往俞欢府上跑。
叶语棠就是再迟钝,也发现了秦煜的不对劲。他开始的时候还不愿意相信那些谣言,但是现在他不确定了。
秦煜虽说疼他,但是从未说过爱他,比起爱人,叶语棠更像是秦煜的宠妃,像是秦煜的一个玩物,不过只是一时的喜欢罢了,终究有一日是会腻的。
叶语棠这时才反应过来,秦煜是他唯一的丈夫,他却算不上秦煜的妻子,只不过是一个妾,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妾。
这种认知让叶语棠感到恐慌,他害怕秦煜不要他,像他的父亲,像他的母亲一样抛下他。但是他又不敢对秦煜开口,只能在每一个深夜,窝进秦煜的怀里贪婪地汲取秦煜身上的温暖。
叶语棠觉得自己太卑鄙了。可是他不能离开秦煜,离开秦煜会要了他的命。
七月十五是叶语棠的生辰,叶语棠十六年的人生中都没有过过生辰,可是今年不一样,今年他有了丈夫,有了家,虽然不能大操大办,但是只要能和秦煜呆在一起简简单单地吃一顿饭他就很满足了。
那天早上临行前,叶语棠特意同秦煜说:“夫君今日可得早点回来。”
“有何事?”秦煜有些奇怪。
“小棠儿想亲自下厨烧菜给夫君尝尝。”叶语棠不敢告诉秦煜今日是他的生辰,只说要烧菜给秦煜尝尝。
“好,夫君一定早些回来。”秦煜笑着摸了摸叶语棠的头,随后便去上朝了。
秦煜上朝后,叶语棠便钻进了厨房,捣鼓他的菜。他学了好几天了,就是为了今日能给秦煜烧一顿可口的饭菜,他不需要什么珍宝,只需要秦煜陪他吃一顿饭,便是他十七岁生辰最好的礼物。
叶语棠在厨房捣腾了一整天,等到秦煜差不多该回来了,叶语棠的菜也全部都上桌了。叶语棠烧菜很有天赋,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冒着热腾腾的热气,看起来很诱人。
叶语棠坐在桌边等秦煜,可是这一次,向来准时的秦煜却迟到了。叶语棠原本以为秦煜被什么事拌住了手脚,可是他等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等得菜被热了一回又一回,还是不见秦煜的影子。
直到深夜,才有小厮从门外匆匆跑进来。
“太子殿下已在俞大人府上歇下了,侧妃不用等了。”
叶语棠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饭菜,泪水吧嗒吧嗒地落下来。
“香草姐姐,他答应我会回来的......”
香草上前给叶语棠打了一碗汤,这锅汤从早上炖到了晚上,又被热了好几遍,还是没人开动。香草把汤递给叶语棠,一边看着他喝汤,一边给他拍背顺气。
“天家的男人最无情......”她叹了一口气,“夫人吃完早些歇息吧。”
叶语棠已经好久没有一个人入睡了,他暗自神伤,不过一年时间,竟被秦煜养得如此娇贵,连一个人入睡都做不到了。
他躺着躺着,思绪便不由自主地飘到秦煜那去了。夫君在干嘛?睡得可好?
叶语棠想到他和秦煜的初见,也是一次晚宴,起因也是因为秦煜的一次醉酒留宿,若这次也和他一样......
叶语棠不敢往下想,他把头蒙在被子里强行要求自己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一夜无眠。
所幸第二天秦煜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没有带回可疑的痕迹,也没有带回俞家的女人。
立太子妃这场闹剧最终是由皇后出面摆平的,谣言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平静,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点。
除了叶语棠,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也许夫君和自己所想的不大一样。
秦煜对小棠儿是有情的,但是比起那一点点情,对他来说还是权更重要
虽然感觉到那么一丝不对劲,但叶语棠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他如今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只能全心全意去依赖他的丈夫,夫妻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他不想和秦煜之间有一丝猜忌。
很快叶语棠就有了新的爱好,他热衷于帮秦煜做各种东西,寝衣,汗巾,尽管他知道秦煜并不缺这些东西,但是他还是想要为秦煜做些什么。
“夫人手真巧。”
香草走进来的时候,叶语棠的络子已经打好了。叶语棠确实手巧,这络子并不比宫中送来的差,更何况妻子送给丈夫的,里面包含了多少爱意。
他拿着络子看了看,心里觉得甜滋滋的,便起身往外走,
“我拿去给夫君。”
秦煜的书房从未拦过叶语棠,侍卫便放了行,叶语棠腿脚不好,走得慢,他慢慢挪到书房门口,却隐约听见议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他想他大概来得不是时候。但是就在叶语棠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他不小心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都说虎毒不食子,太子殿下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可真是铁石心肠。”俞欢轻笑一声,对秦煜说。
“那个孩子和孤只有一个能活,若留下那个孩子,皇后和叶晋书定会要了孤的命!”提起孩子,秦煜的脸色不大好。
“近日皇后和叶晋书有什么动作都盯紧点,莫要节外生枝。”
“我知道,”俞欢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等一切尘埃落定,叶家的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斩草除根!”秦煜压低嗓子,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目光闪过一丝狠戾。
门外传来声响。
“什么人?!”
秦煜和俞欢猛得一回头,一只雪白的猫从门口跳进来,跑到秦煜的脚边蹭蹭他的腿,他们松了一口气。秦煜把猫抱起来,搂在怀里替它顺毛,猫儿“喵”的一声,舒舒服服地窝进秦煜怀里。
“那个双儿呢,你打算怎么办?”俞欢继续问他。
提起叶语棠,秦煜沉默了一会。
“孩子的事,是孤对不起他,叶家的事情与他无关,孤会好好待他的。”秦煜的眼底闪过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摸猫的动作都轻柔了不少。
俞欢注意到秦煜的变化,皱起了眉头。
“你该不会真对那个双儿动了心吧。”
“怎么可能!”秦煜连忙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