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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挪向纪永升,她继续道:“尚书大人,这事换做是您,您不心动?”
纪永升心急之下脱口而出,唾沫星子飞溅,“我心动做甚?!少在此处挑拨离间!相爷,此女子最擅挑拨,留不得!”
这女子接连两句都在问他,许湛疑心重,他派出去刺杀这女子的暗卫次次失手,她一句接一句把矛头引导他身上,许湛难免不起疑心。
这厢,许湛沉眸,将赵婳的话嚼了又嚼。
倏地伸腿,手肘撑在膝间,他笑道:“本相猜那信是不是不在你身上,要等你安然无恙后才能送到本相手中。”
赵婳摇头,语气轻快,“诶,相爷怎会如此想。既然是场交易,我总得拿出诚意来,吊人胃口之事,我做不出来。三百两,外加我这一条命,这生意搁尚书大人……”
“闭嘴!”赵婳话未说完便被纪永升一声呵斥打断。
这浑丫头专带着他,纪永升快被气死了!
许湛:“这笔交易,我做。”
“相爷不可!谨慎啊!”纪永升阻止,一刀下去摸脖子了事,谁知道这浑丫头说的话是否可信。
许湛让侍卫松绑,粗糙的麻绳生生把她手腕勒出一圈深深的红痕。
活动活动手腕,赵婳从打湿的外衣里摸出一张信,那信角沾了水,信封上的字迹也被水浸湿,墨迹晕一团黑色。
赵婳扬了扬那信,纪永升伸手就要去拿,她一个避闪,纪永升落了个空。
余光落到身后,那处赫然站了名腰间配刀的男子,赵婳扭头看了眼门口,同样也站了守卫。
只要她逃走,身后那长刀就会朝她砍下。
赵婳把信捏在手里,轻蔑一笑,“许相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胆子小,惜命,不敢逃。”
许湛看她,笑里藏刀,“姑娘机灵,多个心眼总是好的。”
是夸是讽真假难辨。
“说了实话,相爷不信;可说假话,我又编不出来。”
赵婳将那信交到许相手中,惋惜道:“可惜那姓丁的藏着掖着,和他交易的官儿是谁我至今不知,不然我直接拿着信就去找官爷要钱了,还用费尽心思去皇宫走一趟?这次害得等我差点命都没了,不值当不值当。”
她摆手摇头,许湛仔细看了遍信上内容,上面详尽记录了渝州私铸铜钱的地点以及数量,甚至连渝州进奏院进奏史的死因也写了出来。
果真是一封值千万两银子信。
他手一伸纪永升便递来蜡烛。
信被烧个精光,落在地上化成灰烬,从此这痕迹便抹去了。
许湛看了赵婳一眼,厉声唤来侍卫,“来人,将她带到后院厢房关着,严加看护,没有本相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一声令下,赵婳身后的男子“咻”地拔刀架在她脖子上。
赵婳毫不犯怯,夸赞一番,“相爷爽快,那三百两银子也请送的我手上,勿要食言。”
一侍卫走来,掏出一条黑布蒙住赵婳眼睛,她就这样被刀架着任人带着七拐八弯摸黑踏出屋子。
黑暗中,她不由勾了勾唇。
其一,是因为保住性命。
其二,她成功离间了两人。
人性,经不住考验,尤其是在有人已起疑心时。
抬脚狠狠踩了才那团灰烬,纪永升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有几分担心。
这浑丫头什么路子,他越发看不明白了。
且先不说她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就拿她这次进皇宫来说,一个渝州来的丫头无亲无故还讨得昭仁长公主的欢心,她背后的人必然不简单。
相爷留她一命难道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引出背后的人?
乍一想,确实如此。
思及至此,纪永升不得不佩服许湛的眼光,难怪这些年把皇帝管得服服帖帖。
“此事告一段落,纪尚书深夜回府莫被人看去了。”许湛嘱托道。
纪永升便没再丞相府多留,趁着月色匆匆出府。
然而纪永升走后,许湛并没有着急出地牢,指腹拨弄着翠玉扳指,满目深寒,似乎要把方才赵婳坐过的椅子看出个洞。
姓丁的打一开始要见的官吏是何人?
渝州私铸铜钱一事就只有他和纪永升知道。
刺杀个小丫头片子,纪永升一再失手,是他手下的暗卫不够精良?
不见得。
有异心的人,既然留不住,便当块弃子,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