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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说你们两个臭小子运气好呢,我这儿还真有个几个和你们门当户对的女娃娃,xing格一个比一个好。”
裴清术听的不算认真,他的注意力被角落那扇门分走一部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开的,裴蔺鬼鬼祟祟的从里面出来。
身后是戴着帽子遮脸的林琅。
大约是想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走。
是徐初阳的声音,将他的思绪重新拉回来。
直白拒绝的话语:“多谢刘叔好意,不过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老爷子愣了半晌,面带狐疑,疑心他是为了蒙混过去,随口找的借口:“啊,有女朋友了?怎么这次不带来一起见见。”
提起她,徐初阳脸上的笑容浮上温柔:“最近在闹脾气,等我再哄哄。”
直到见了此刻表情才觉察这话应该不假,听的哈哈大笑:“女孩子嘛,多少都有点脾气,你顺着她就行了,别总是想着讲道理。”
面对长辈教诲,他也礼貌回应:“您说的是。”
灯光清浅暗淡,有酒保端着托盘经过,不慎撞到裴清术。
衣服上沾了些酒渍。
对方顿时吓到脸色刷白,托盘也拿不稳,上面的酒齐齐摔在地上。
他忙着鞠躬道歉,全身颤抖的厉害。
他在这儿工作有些年头了,今天这场合和到场的客人,来头多大他心里是有数的。
面前这人明显是宴会上的贵客,风头甚至盖过了主家。
哪怕他身上一枚并不起眼的袖扣,自己都得奋斗好几年才能勉强买得起。
更别说是这身衣服了。
这得......赔多少钱啊。
酒保弯下腰鞠躬道歉,手指紧紧捏着托盘边缘,指骨都用力到泛白了。
心里盘算着,这次的工作丢了,自己没了经济来源,该怎么去赔这个钱。
估摸着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心里逐渐一片死寂。
男人浅淡宽容的笑意自头顶散开:“无妨。”
酒保愣了半天,站起身来。
男人只是掏出西装前襟口袋里的方帕,缓慢擦拭身上泼了酒水的地方。
刘叔斥那人走路也不看着点。
说完之后又忙着去问徐初阳:“你那女朋友是做什么的,xing格怎么样,本地人还是外地人?”
调查户口一般细致。
徐初阳无奈舒展开眉眼,笑意也染上几分无奈:“她是美术生,学画画的。至于xing格,很倔,还爱咬人。牙印咬的我身上到处都是。”
手上动作停下,裴清术指骨逐渐收紧着。
眸光也涣散。
老爷子听完他的话后, 眉头不满地皱起:“还是个脾气不好的丫头。”
这个年纪的老人,往往会更偏好脾气温婉贤惠类型的。
徐初阳却只是近乎纵容般的低笑,轻慢言语,维护她:“大部分时候都很乖的, 也只有喜欢咬人这个毛病。”
像是为了证实些什么一般, 他动作慢条斯理地, 将硬质袖扣摘下, 袖口往上卷了卷,露出半截手臂。
他有健身的习惯, 平时穿着西装清瘦斯文, 手臂线条却劲韧紧实。
一个痕迹浅淡的牙印如同纹身一般留存在上面。
也不知当时咬的有多用力。
老爷子瞧见了,眉头皱的更深,心疼的呀。
直说那姑娘是属狗的吗,居然这么狠得下心。
徐初阳脸上笑意未退,将袖口放下:“是我不好, 恋爱纪念日都忘了, 说好陪她的,结果临时有个案子要跟。”
老爷子直摆手, 说自己老了,跟不上现在这些年轻人的思想。
怎么谈个恋爱, 一个成了虐待狂,一个成了受虐狂。
他又去循循教导裴清术,让他以后可别学徐初阳。
后者仍旧一副自若神情, 眉眼情绪淡淡。
面对老人家的教导嘱咐,他也只是敛眸去应, 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如同冬日里燃火, 寒冷中也衍出一股暖意来。
这些年轻小辈之中, 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徐初阳和裴清术。
若是要再细致一些,在他心中夺得魁首的自然是裴清术。
裴家好几百年的产业,家族庞大,古树根须一般盘根接错,不止在这北城,也不止在这国内。
利益跟前,血缘情谊如同泡影。
裴家能一家独大在这杀人不见血的名利场屹立这么多年,不还是靠着杀伐果断的狠厉。
上到那个出家的裴老爷子,下到裴清术他父亲。
死后必定会下地狱的一大家子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培养出了一个连灵魂都干净的好孩子。
老爷子对裴清术多一些偏爱,平日里关于他的事总是更上心一些。
现下得知徐初阳有了女朋友,除了让他尽早带出来给他见见,他得瞧瞧这牙尖的丫头长什么样,把他迷到被咬成这样了还甘之如饴。
同时也不忘敲打裴清术:“初阳都有女朋友了,你还不抓紧点?你比他还大两个月,要是让他赶在你前头结了婚,那不是输了吗。”
裴清术不动声色的将那擦拭过酒渍的方帕攥回掌心,修长手指回笼收紧。
他没有说太多的话,神情平和妥帖,和往日没有多大的区别。
只在长辈话语结束后,礼貌点头以作回应。
钢琴曲不知何时停了,是有人自告奋勇,说要给徐夫人演奏一曲。
穿着白色晚礼裙,琴肩靠着肋骨,一手拉琴弓。
低沉厚重的乐声,将宴厅都带出几分沉闷来。
中途有人过来敬酒,热络谄媚的一张笑脸。
裴清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没反应,那双眼睛没有落在实处,微微散着光,仿佛陷入沉思之中。
直到徐初阳轻声喊他的名字:“阿术。”
他才回过神来,抬起薄白眼皮去看他:“嗯?”
方才过来敬酒的人已经被徐初阳礼貌劝走了。
他面带担忧,问他:“怎么心不在焉的,不舒服?”
裴清术摇头,浮出一抹淡笑来:“没事。”
徐初阳眼里的担忧没有完全褪去,知道他爱逞强。
但眼下见他不愿多说,便没有继续去问。
只是一句:“没事就好。”
话音落,徐初阳的手机震动几声。
他拿出来解锁点开,是阿姨发来的消息。
——我做好了饭菜过来,家里没有人。
——今天一整天都没回来,饭菜也没动过。
徐初阳神色微敛,有些凝重。
他切出聊天界面,点开通讯录。
转身时拨通。
在那瞬间,裴清术刚好低下头来。
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备注。
——小琅。
眼神暗了暗,喉结轻微地上下浮动。
被不慎泼洒的酒渍仿佛也在他身上凝固,浓郁的酒气怎么擦拭也擦不干净。
辛辣呛鼻。
裴清术侧开视线,右手轻轻搭上左臂手腕,指腹缓慢摩挲着那枚质地冰冷的袖扣。
拨珠能静心,可他的手串早就送给了林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