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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医院,路边有卖烤红薯的,林琅买了一个。拿出手机准备付钱,老板却说没有二维码。
他笑着摆摆手:“年纪大了,弄不来那玩意儿。”
林琅有些窘迫的站在原地,手里的红薯越发烫手。
长时间的便捷支付,她已经没了带现金的习惯。
一张夹着红色纸币的手从她肩侧伸过,帮她把钱给付了。
林琅最先看见的是那双手,白皙修长到,她看一眼就知道主人是谁。
于是她转身,视线往上,果然看到那张她想象中的脸。
老板找了零钱,他笑容温和道过谢。然后将找来的零钱放进林琅的外套口袋。
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抬眸。
裴清术稍微后退一步,给她留出足够的空间来:“多给自己留条路,以备不时之需。”
一语双关的一句话,林琅并没有去细究,只理解了最浅显的那一层。
和他道谢。
他轻笑:“一个红薯能吃饱?”
“还行。”林琅特地挑了一个还算大的,准备充当自己的晚餐。
雪是下午开始下的,路上行人已经撑起了伞。
裴清术比起刚才,身上多了件黑色大衣,挺拔身段让他区别于人群。
林琅看着他,觉得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更加明显。
独身站于礁石之上,海水涨潮,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岸边越来越远。
而裴清术,则步履平稳地站在海面上,朝她伸出了手。
对于海水的恐惧让她退缩,于是迟迟不敢踏出第一步。
一片枯叶落在她肩上,裴清术看见了,将它拿开。
“再去吃点?”
她没有立刻去应。
裴清术不着急,只是轻声笑笑,指腹轻碾枯叶枝藤:“就当是陪我。”
林琅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想将他看明白一些。
哪怕是一丁点,他的内心,稍微看出一点都好。
是对她没有任何隐瞒,还是已经到了她完全看不出端倪的情况。
“你真的想好了?”她终于开口。
面对她的问话,裴清术仿佛早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是指什么。
但他还是配合着,问了一句:“想好什么?”
“和我在一起的话,你和徐初阳,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那片枯叶居然被他收拢在掌心,动作轻柔,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的声音,让寒风也变得温暖。
“我不是说过,有我在,天就塌不到你这儿来。”
明明说的是, 让林琅再陪他去吃点,最后反而是林琅来决定吃什么。
她问过了他的忌口,只要不是太过辛辣重口的他都能接受。
林琅还挺好奇,说他这口味是因为信佛的原因?
风有点大, 裴清术站在风口, 把她挡住。
捏了捏她外套的薄厚, 然后就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搭上了。
“家里人都吃清淡, 可能是从小习惯了,稍微辣一点, 胃会难受。”
林琅感受到晚风, 就这么走在羊肠小道上,四周的喧闹散开,这片儿也没什么人。
路边的梧桐早就被冬日洗礼过一遍,只剩枯枝残藤,看着有几分萧瑟。
老洋房子鲜少有人住, 住在里面的也大多都是些念旧的老人家, 睡眠时间比年轻人要规律的多。
才八点,就不见几盏灯亮着。
这是林琅这段时间来, 少数感觉到安逸的时候。
不需要时刻绷紧神经,也不需要仿佛在理智和情绪化中弹跳。
她是个很古怪的人, 看着话不多,没什么脾气。
但是记仇。
读书时期被校园暴力,哪怕是搭上自己的未来也要还回去。
被前男友当替代品侮辱, 她也想过报复的。
想让他也体会一遍她体会过的痛苦。
所以。
她下意识看了眼裴清术。
后者感受到她的视线,也低下头, 去看她。
唇角笑意淡:“怎么了?”
林琅摇头:“没事。”
“有什么话, 如果想说可以直接说, 不必忍着。”
是需要多聪明,才能一眼就将别人的内心完全看穿。
林琅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一个少不经事的学龄前儿童。
她但凡生起一丁点情绪苗头,都能被他察觉到。
“我之前想的,你也都知道?”
“大概知道一点。”
在这种事情上,也始终谦虚,明明什么都知道。
林琅突然有些哑口无言,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继续:“所以你才会一直拒绝我?”
“一部分原因吧。”
他的外套对她来说还是太大了,总往下滑,心里想着,下次还是穿一件带拉链的。
将外套领口拢了拢,不至于让她被冷风吹到。
“和好友的女朋友纠缠不清,太越界了。”
那个时候,他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们岌岌可危的关系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
并且,他也知道,她当时接近他的心不诚。
吃饭的地点最后选在了一家还算平价的日料店,林琅点了一个套餐。
两份军舰寿司还有两碗拉面,以及店家附赠的小菜和鱼汤。
“之前在港口写生,和同学来这儿吃过,味道还行。”
提到写生,他拆洗碗筷的动作稍微停顿。
“说起来,你也快实习了?”
林琅点头:“差不多,也要开始考虑了。”
盛了大麦茶的杯子就被放在她手边,见她抬手间的动作,总感觉下一秒就要碰翻。
裴清术将茶杯稍微拿远了点:“那考虑好了吗?”
“没呢,前阵子也没心情去考虑这个。”
不用她细说,裴清术也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缺乏心情。
这事儿始终像是一根刺,在他们中间。
林琅的xing格还太稚嫩,总归是年龄小。
她有直觉,她和裴清术之间不会太简单。毕竟他和徐初阳有太多相似之处,xing格相似家庭也相似。
而且,这段关系开始的就很奇怪。
她有时候也会想,自己和裴清术纠缠上,这事儿是对还是错。
故事的起因是因为徐初阳,可她和徐初阳现在已经彻底成为过去式了。
那她和裴清术呢?
她不想太过于复杂的花费很多时间重新去建立一段关系了。
他们这样的人,他们这种身份地位的人。
对她来说还是太遥远,差异也太悬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