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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可不认同你,孔圣人明明说的是人性本善,你怎么唱反调说人性本恶呢。”
“圣人以圣者之心看待世人,故人性善;凡人以凡者之心看待世人,故人性恶。”
“满口胡言乱语,又感觉你不像是好人了。”
“好与不好,自有后人评判。恰如始皇帝焚书坑儒,诛灭六国,六国之人视之如魔,欲生啖其肉,生饮其血;然而其统一度量、统一语言,建立大一统国家,又让分崩离析的人族恢复了统一,让人国在妖族的猛攻下得以残存。所以,好与不好,在当事者眼里并不能有着客观论断,由后人评价才能准确。”
“始皇帝平天下,令天下人十去其九,你居然说他是好人?”
“群妖乱舞的时代,唯霸权可兴族。”
“我的天,你的口才可以啊,我明明知道你说的是歪理,偏偏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随便探讨而已,何必反驳,何必较真!能接受便接受,不能接受就权且一听,当个笑话。”
“儒生不是要让天下人认同自己的观点吗。”
“仙人指路,引有缘人入仙路;儒生的大道存乎于心,若你影响了他的道,便需要给你讲明白,若不影响,儒生才懒得搭理你呢。”
“哈哈哈,这是实话。”
“当人人皆颂儒道,你想不从也不行了。”
“儒是什么?”
“儒是满足人心中的渴望,是建立秩序,是维护和平。儒、释、道本就相通,没有谁优谁劣之分,都是支持你行走乱世心不动摇的滔滔教诲。”
“行走乱世心不动摇。”
“纵观三派兴衰,心坚者力强。”
“有道理。”
“叶飞,在这无人的地方我给你提个醒吧,别做傻事。”
“我知道。”叶飞知道子弃指的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开发丹海的行为。
“你不知道!有些戒律是必须遵守的,这是九州存续的关键,破坏了戒律就是破坏了九州的基石,人人得而诛之。”
“我懂得,我懂得,你多心了。”
“你不知道!其实我对你比你对我还要关注呢。”
“哦?为什么?”
“为什么?很快你就会知道为什么……”
……
不得不说,子弃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这种魅力的存在让你和他说话、与他相处都非常舒服,不会有压力,仿佛是多年不见的朋友,又或是失散多年的亲人。叶飞终于明白桐湖剑派的人为什么对子弃如此看重了,这个儒生的身上确有不同凡响之处。
子弃从不讲大道理,但他说过的话似乎每一句都有道理,每一句都有韵味,每一句都值得你细品,值得你推敲;子弃从不迎合你,甚至经常反驳你,但总让你觉得他反驳的对,他坚持的对,他的坚持正证明了自身的价值;子弃从不谦让,棋招步步刚猛,给予叶飞泰山压顶般的重压,但叶飞偏偏觉得下棋就应该这样,如果谦让了反而是不好的。
一个男人能够做到既有棱角又有原则,更甚之能让人觉得跟他在一起非常舒服,能够做到这个份上真的是不容易的。叶飞活了二十年,到今天为止这样的男人也只见到了一个半,子弃是一个,白羽是那半个。
子弃的行为做派,他所拥有的力量真是和山上的道士们大相径庭,他很执着,这份执着不下于掌门真人李易之,不下于灵隐寺净灵和尚,但这份执着不会让你感到他很偏执,不会让你感到他狭隘和自私。子弃的每一句话,仿佛都充满力量,仿佛为了芸芸众生发声,他那激昂的精神与状态让你恍然觉得他便是救世主,他心中的道绝对能够实现。
子弃真是个了不得的人,他的不凡之处在于他能让你觉得,和他在一起,能变得像他一样不凡。
当子弃抬起手的时候,仿佛满天星辰唾手可得;当子弃露出微笑的时候,仿佛鸟语花香万物复苏;当子弃张开扇子吟诗作对的时候,仿佛天地一熔炉,岁月一甲子,天上地下,整个九州都囊括在他美妙的诗篇中。
不可思议,这种感觉非常美妙,让人忍不住想着多和他呆一会儿,让你想要将这美好的时光保存下去,直到永远。你会从子弃身上看到很多人的影子,老师、父亲、哥哥、朋友、路人,等等,他是多变的,又是不变的,他是不可测的,又是可以一眼望穿的。和子弃在一起,你从来不会觉得无聊,一段段离奇的故事信手拈来,让你身临其境;和子弃在一起,你从来不会感到紧张,他总能以自身的博学将你的紧张推到九霄云外。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你越能明白,这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野心,有城府,有学识,一个无所不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美男。
平平无奇的话,从子弃嘴里吐出如同镀金,他即便没有从道法中获得力量,也一定在人国是人上之人。
子弃的白衣如同一面旗帜,为天下儒生竖起了楷模,从子弃身上,叶飞看到了儒生应有的样子。
行棋到末尾,子弃已然累了,额头见汗,不加掩饰,同时距离胜利越来越近了,单从棋力来说叶飞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毫无疑问。
子弃却忍不住夸赞叶飞“都这个时候了,你连大气都不喘一下,真是厉害。”
“仙力储备比较充足,让你见笑了。”叶飞坦然回应。
“你的仙力储备已不能用充足去形容,应该说是无底洞。我真想看看你体内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子弃双掌推出一股劲力,三千斤重的石头棋子被硬生生推动,车二平四将军!
“好棋。”叶飞拍手叫好,仿佛胜负与他无关,“子弃,一盘棋局让我对你改观很多。”
“一盘棋的时间就改变了你吗。”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可能印象的转变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可能不是你改观了,而是我这个人本就不坏。”
“当然。虽然不知道你和白眉上仙的赌注是什么,但我已经放心了,你起码不会加害上仙。”
“那是自然,我们是朋友。”
“好啦,朋友,朋友。我认输啦。”
“按照棋局的规矩,我要把你的每一颗子都吃光,才算获胜。”
“请便。”
……
当叶飞和子弃离开棋局回到九州的时候,天色还是那么黑,黑的宛若梦魇,可是子弃的身上却仿佛闪耀出光芒,叶飞望着子弃,感觉他是个了不起的人。
子弃伸出手拍拍肩膀上的黑猫,那黑猫正在熟睡,蓦然被拍醒龇牙咧嘴的叫,一副很是不爽的样子,在它尖叫的时候,叶飞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紧了,几乎要停止。
“这是……什么猫?”
“不可说,不可说。”子弃还是和之前一样,对什么都闭口不言,似乎很享受这种藏在迷雾中的感觉。
叶飞苦笑:“不坦诚,白夸你了。”
“我能问一问,你为何会对我改观吗?”子弃又一次撸猫,这一次黑猫烦了,从它肩膀上跳下去,快要落地的时候凭空消失,如同它凭空出现的时候让人摸不到头脑,“我想知道。”
“对话、交流,在一起时间长了自然而然改变了看法。”叶飞无比震惊地盯着黑猫消失的地方,心说:这只黑猫一定大有来历。“我觉得你是一个乐观、开朗、有抱负,有理想,不会阴谋算计别人的人。”
“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子弃摸着脑袋摇头,“我有这么好吗?”
“总之,你给我的感觉不坏。”叶飞同样摇头,他与子弃的距离比之进入棋盘之前真是拉近了不少,这从两人站立的位置就可以看得出来。
“一盘棋的时间让你改变若此,看来我的魅力不减当年,哈哈哈哈。”子弃打开折扇在胸前摇晃,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像个孩子,“你也是的,你年轻有朝
气有抱负,像是年轻时候的我。”
“我可不是你,我只是自己,我是叶飞。”
“对对对,你是叶飞一号,不是什么人的二代。”
“当然。”
“好了,回去睡觉吧。就算你仙力海量,忙活了这么长时间,身体也该吃不消了吧。”
“你呢?子弃!你真的不用睡觉吗。”
“干嘛骗你,从出生那一天开始,我从没睡过觉,因为睡觉是在浪费时间,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
“你可真厉害。”
“我只是愿望太大,需要刻苦努力才能实现。”
“如果需要帮忙,我愿意。”
“有需要一定喊你。”
“别跟我客气。”
“去吧,去睡觉吧。”
“不,我也不困,不想睡,跟你一起修炼好了。”
“你也不困?你真是超人?”
“算是吧。”
“看来咱俩真是一类人呢。”
“相见恨晚。”
“叶飞,你是蜀山人吧。”
“如假包换。”
“蜀山剑法可精通?”
“当然。”
“与我练练剑如何。”
“练剑……这个有点……”
“怎么,你不愿意?怕我偷学你们蜀山的精妙剑法?”
“那倒不是,只是蜀山剑法冠绝古今,我却只学了一招最没用的。”
“蜀山剑法你只学了一招?这么有趣吗!我能问问是哪一招吗。”
“这一招来自破袭剑术,名曰有去无还。”
“有去无还?云中子的招数,有意思。说起来,这一招剑法在云中子死后再也没人能够发挥出它的精髓,我想试试你的深浅。”
“你会受伤的。”
“如果能伤到我,我就传你一套剑法。”
“普通剑法我可不学。”
“普通剑法我也不教。”
“那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话音刚落,叶飞眼中的锋芒就完全转变了,变得无比锐利,他后撤一步,头顶乌云随着他的撤步分作两边,他撤了第二步,一股澎湃的气浪从脚下涌出,让那刺猬一样的头发更显锋利。
只见叶飞左右双手从大腿两侧向上扬起,片片飞花聚集而来,形成一把花里花哨的长剑。长剑凝聚形成的时候,四散的力量向着中心聚集,变得凝聚而锋利。
叶飞双手持剑,剑尖冲前,锋利的目光从剑尾一寸寸的滑到剑尖,直至破剑而出,冲向两步之外的子弃。与此同时,无边剑气陡然射出,以剑为根,形成一条线,仿佛纵贯江峡之细舟,令苍茫大地裂开一道缝,笔直射向了子弃头上的发髻。
“嗯?”后者本来想腾起罡气硬接此招,看着那白线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突觉不妥,伸出右手以掌中扇直迎,还是觉得不妥,干脆一闪身躲开了。
朝花夕拾剑上延伸出的细线从他闪身的地方冲过,将铺在地面上的石砖一剑两段,继续向前冲,在前院的院墙上射出了一个洞,还没有止住去势,依旧向前,割断茂密的森林,去到不可知的远方。
“这家伙……”子弃唏嘘,摸摸额头,竟然见汗,不知是下棋留下的,还是被惊出来的冷汗,正要回身应对叶飞真正攻势的时候,对方却已经扑到了身前。
一双黑色的眸子闪烁犀利的光,虎目剑眉,双手持剑,剑从身后往前挥,似刺似斩,剑刃的挥动没有任何声响,就连划破空气的声音都被远远落在身后。
这一击叫做——有去无还!
叶飞毫无保留,全力挥出手中的长剑。
“刷!”
……
世上有一种剑法,只攻不守,有去无还;世上有一种剑法,剑出饮血,削铁如泥;世上有一种剑法只求百战死,不求苟且生。这是一套冠绝天下的剑法,也是一套被封印的剑法,它的出现打破了原本平静的剑术体系,也让一名正道巨擘冉冉升起并快速陨落。这就是破袭剑术,一套震古烁今的剑法,而其中最为凌厉的一式被称作有去无还。
“百战之剑,无所不破”说的便是这式剑法。
叶飞从蜀山学剑,掌门真人李易之向百学堂内所有人传授了蜀山剑法的精妙,唯独对他只授予这一式剑法。其初衷肯定是要将叶飞排除在蜀山正统的仙道传承之外,却万万没有想到,叶飞真的将这一式剑法炼成了,还炼的无比精妙,炼得匪夷所思,甚至用它割断冥王宗少宗主炎天倾的一条手臂。
下山传道以后,随着一场场大战的来临,这一式剑法更加精妙,几乎伴随叶飞走过大大小小的城市,度过高低起伏的坎坷。
叶飞无惧,长剑无惧,恐惧的是他的对手,颤栗的是长剑所指之处。
吾愿以手中剑,逆天改命!
面对近在咫尺的叶飞,子弃将近十年没有锁紧的眉又一次皱起,目光之中除了惊骇之外,更有着深深的震撼,甚至一丝恐惧。
如此恐怖的剑法!
迫在眉睫的叶飞仿若一只张口欲嗜的猛虎,虎啸之声来自心底,震撼心灵。
很好!
这是子弃对有去无还的评价。
很强!
这是子弃对叶飞的评价。
同境界叶飞几无敌手。子弃终于明白为什么斩去炎天倾一条手臂的是这个叫做叶飞的男人,而不是方白羽。
因为在叶飞孤注一掷的时候,几乎是不可阻挡的,即便是他这样的修为都不敢直迎其锋。
“人死后五七回来预兆好!”子弃向后退开一步,叶飞以为他是要施展缩地成寸,全力递出长剑准备在他消失前结束了战斗。却万万没有想到,子弃一步撤出的速度极快,撤步之后身形马上晃动了一下,仿佛经历了从真实到虚幻,再从虚幻到真实的整个过程。呈现在眼中的,只是身影变得虚淡了一下继而快速充实,也就是这一下,这短暂的瞬间,便将叶飞的剑让了过去,与此同时子弃手中的扇子从下向上顶,“噗”正击中叶飞的肚子,再踹出一脚,后者跌跌撞撞地飞了出去,直到二十米外,彻底撞塌了前院的院墙,那是白天的时候行渊刚刚带人修好的。
子弃収式,笑容重新洋溢,却听到“啪啦”一声,竟是插入发髻的银钗掉在地上,眼看已经被切成了两半。再抬起头,那一头银黑间杂的长发都散乱了,从头顶上散开,让他没有了初时的庄重。
子弃的表情变得严肃而凝重,出神地看着掉落在地面上的银钗,忘记了去收敛散落的长发。这根银钗是插入头发里的短钗,起到固定作用,从外面几乎不可见,此刻居然被一剑两断?什么时候做的?怎样做到的?
他感到匪夷所思!如果这一剑不是刺向额头而是刺向心脏,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从未想过一个年轻人能够威胁到自己的性命。
子弃的面色很凝重,这份凝重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了。
更夸张的是,“哗啦”一声,叶飞从砖堆中爬出来,竟然毫发未损,身上一道伤口甚至连点擦伤都没有,嬉皮笑脸地走到自己面前,对他说:“怎么样,服了没!”
子弃目光几度变换,最后长叹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在你没有出剑之前,我仍不觉得天麓石櫼上的预言能够成真,但当你出剑以后,我才发现天道不容违抗,预言终会实现。叶飞哦,你果然就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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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短的一段路,行进的过程却很漫长,或者是心里原因吧,叶飞甚至感觉这一段路走过之后,天色更加暗了,夜更加深了,走向子弃便像是走向黑暗,走向暗夜。
叶飞分不清是错觉还是真实,总之站在子弃面前的时候再抬起头,月亮居然遁入了黑夜,漫天星光隐而不出。
“你的头顶怎么有一片乌云?”叶飞惊呆了。
“谁知道呢。”子弃没有更多解释。他右手一吐,一方棋盘出现在手里,棋盘一尺见方,仙气萦绕,璀璨光华似游龙戏水,竟是悬浮在他掌心一寸处,显然是件法宝。
随着棋盘的出现,一只黑色的肥猫窜上了子弃的肩膀,这肥猫仿佛凭空出现,跃上子弃肩膀之前始终隐遁着,它很是慵懒,看都不看叶飞一眼,蜷缩在子弃肩膀上打瞌睡,那一身的黑毛又长又锋利,或收敛、或游荡、或捭搁、或纵横,仿佛是一簇簇长剑。这种状态的兽毛让叶飞想到了许久没有露面的天狼老大,老大走上了和六小完全不同的进化道路,自从帝都一战过后便离开了,现也不知身在何处。
“这是……”叶飞看着黑猫,感到背脊阵阵发凉,对方的身上有着难以道明的杀气,给他带去惊悚的感觉。
“它叫黑,我的宠物。”子弃伸出手,在黑猫光泽的毛皮上抚摸了几下,对方居然一脸的不耐烦,扫动尾巴把子弃的手推开。
“这……”叶飞惊呆了。
子弃少有的苦笑:“把它惯坏了。”
叶飞却觉得,子弃恐怕拿眼前的黑猫没多少办法。
不在黑猫的问题上多下功夫,子弃认真地注视叶飞,无比慎重地发问:“做好决定了?要与我下棋?”
“决定了。”叶飞虽然意识到什么,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说过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已决定试一试了。
“如你所愿。”子弃右手向上,悬浮在掌心的棋盘高高飞出,盘旋到高处再缓缓落下,下落的过程中子弃已用双手结印,一道道炫光从棋盘内部射出来,这些光芒包裹了他和叶飞,形成虚幻的隧道,两人居然是顺着炫光隧道进入到棋盘内部。
“这是……”看着眼前出现的画面,叶飞终于明白了所谓的下棋指的是什么。
“别有洞天。”子弃笑笑。
原来,眨眼之间两人已出现在一片异空间中,空间里存在两座遥遥相对的高山,高山中间夹着一副巨大的棋盘,棋盘上立着棋子,是象棋棋子,每一颗都有五米多高,纯石头打造,鬼斧神功一般的雕琢,栩栩如生宛若真实的车、马、象、兵、士、将。
“这就是所谓的下棋?”叶飞惊呆了,他看到山峰的峰巅存在一处宽敞的平台,平台凸出到山体之外,坐在上面可以清晰地看到棋盘上的情形,想必是棋手坐的地方了。
“不错。”子弃笑着打开折扇,轻轻摇动,“棋盘内部自成一界,是一位佛宗大能打造的,随着大能的圆寂而流落人间,机缘巧合之下落在我的手上。
如你所见,东西两座山峰名为两望峰,有说是创造棋盘的佛宗大能与人下棋时,两人同时耗尽心力羽化形成;也有说是佛宗大能施展移山填海之术修建的,不一而论。凸出山体的平台是棋手下棋的地方,两名棋手需要坐在那里遥控棋盘上的棋子进行对弈。”
“我能问一下棋子的重量是?”
“三千斤!每一颗棋子三千斤重,需要以仙力推动才能走棋。”
“每一颗棋子三千斤重!我的天啊,寻常人连推动棋子都不可能。”虽然早已猜出大概,当听到子弃亲口说出的时候还是无比震惊。
“不止如此!棋盘的运转需要耗费仙力,在你我二人进入棋盘的时候,体内的仙力已经开始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了,这种注入会随着棋局的开始而不断增大,直到棋盘上任意一方的所有棋子被吃干净为止。换句话说,在棋局结束前,你体内的仙力会被源源不断地抽取,这份抽取是不可逆的,是强行的,哪怕你因此被抽成人干也不会停止。所以有一种可能是,棋还没下完,对弈者当先死了。”
“你们所谓的下棋原来是这样。”听了子弃的解释,叶飞恍然大悟,眼前豁然开朗,种种之前解释不通的环节全部得到解释,“所以,当白眉上仙提出要在公开场合下棋的时候你会如此震惊;所以,当你提出给白眉上仙三天时间修整的时候白眉如此震惊。
因为所谓的下棋,不仅仅是对弈,更是比拼仙法,比拼力量的一种方式,是佛宗创造出来的一种看似儒雅的比试。白眉上仙提出在公开场合下棋相当于将其中的真相公开化,你因此感到震惊;白眉上仙为了救我耗费了真元,若是强行进入棋局必然处于不利局面,你却提出给他三天时间休养,白眉觉得你没有趁人之危所以他会觉得震惊。由此可见,你二人根本不是什么朋友关系,你们之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下一盘棋一定是在借此赌些什么,赌注绝非我等可以想象。”
“你很聪明。”子弃微笑,“大多数人看到棋盘真实样子的时候,都会猜到事情的真相。不过有一点你错了,我和白眉确实是朋友,起码我是这么觉得的,否则我们不会以下棋作为决胜负的手段。”
“看起来棋局的胜负对你们二人都很重要。”叶飞偷偷内视,看到丹海中的仙力正在一股莫名力量的牵引下流向不知名的地方。
“当然。”子弃的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笑容,“当白眉提出公开对局的时候我确实很震惊,因为这相当于将我们两人的秘密公开了,以后再来山上估计行渊他们不会善待我了。不过仔细想想,他做出如此的决定也可以理解,毕竟为了救你消耗太多真元,看起来赢面已经不大,万一输了,他有必要让自己的弟子们看清真相,甚至为他报仇。
“若他真是输了,那我岂不成了罪魁祸首。”叶飞苦笑,想想自己的直觉真是准的不得了。
“没那么夸张!只要我不是故意拖延时间,白眉不会有性命之忧。”
“我想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愿意放白眉一马,给他三天时间休息?又为什么愿意在与他开战之前先带我来此,你不怕与我对弈会消耗自己的真元吗?看不起我?”
“给白眉三天时间休息,因为他确实误会了,误会我想要取他性命,这令我很难过,我将他视作朋友,虽然在意输赢,却绝不想取他性命,给他三天时间便是告诉他这个道理。更何况,此次对弈我已有必胜的把握,没必要趁人之危。
至于你,叶飞!有一点还没有告诉你,这个棋盘其实还有一个特别之处,那就是对局的胜利者会获得奖励,奖励是下棋的时候棋盘抽取的所有能量,换句话说,只要我赢了,非但真元不会受损,反而会更加充盈。”
“原来如此,看来你已经有了必胜的信心。”
“当然。”其实子弃答应和叶
飞下棋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他想要借着这个机会会一会叶飞,探探他的虚实,只是这个目的他放在心里,没有告诉对方。
“开始吧。”
“开始。”
叶飞腾空而起飞上背后的青山,站在观棋台上遥望过来,朗声说道:“子弃,棋盘里的时间与外面不一样吧?”
“棋盘里的十年是九州世界的一分钟。”
“这么巨大的差距?”
“不错!所以安心下棋吧,无论怎样你都无法影响到我和白眉的棋局。”子弃足下御风,同样上到高台上,上行的过程中肩膀上的黑猫全程紧缩着身体,一动不动的,他看叶飞一脸疑惑地望着黑猫,解释道:“下棋时间很长,有它在不会无聊。”
“原来如此。”叶飞这才明白黑猫出现的意义,“难怪它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原来是在嫌弃你。”
“惭愧。”衣摆炫舞,子弃潇洒落地,盘膝而坐:“叶飞,进入棋盘就没有了退路,无论你是否准备好棋局都要开始。”
“容我先手如何?”叶飞知道些象棋的规则,因为刚和药人走在一起的时候,每次给他换药时间都很长,药人实在无聊了就教叶飞下棋,以叶飞的资质自然很快便学会了,不能说棋力多高,但是行棋规则肯定了解。不单单是象棋,就连更深一层的围棋叶飞也精通一二。他争着先走,因为这两种棋先手都有优势。
“不可,棋盘有规矩,先行要猜棋。”子弃断然拒绝,毕竟棋场如战场,没有谁让谁之说。
“那好吧。”叶飞接受了。其实他心里明白的很,在棋盘里下棋对他是有优势的,一来,他叶飞阴阳相济,是少数能在体内形成循环自动吸收仙力的人,打消耗战并不吃亏;二来,他有着气吞山河卷保底,山河卷内充足的仙力就是他坚强的后盾,若是全部被棋盘吸收了,估计棋盘要崩碎掉,那反而好了;三来,以下棋的形式分输赢,规避了现实的实力差距和战斗经验的差距,纯粹是棋力高低和仙力储备的综合比较,帮他规避了身上的短处。
因为以上三个原因,叶飞心里是有底的,他认定即便对局输了,也远远到不了被抽干仙力的地步,顺利离开棋局是没问题的。有了这个判断,叶飞对谁来执先手倒也没有过分坚持,子弃提了要猜子,他便答应下来。
但见子弃闭合折扇握在手里,另外一只手向前缓缓推出,一股澎湃的力量降落在棋盘上,高达五米的巨大石子嗡嗡震动,似要离地而起。要知道,他坐着的地方距离棋盘至少千米,推掌之力不仅轻松传达过去还能动摇棋子,其掌力雄浑令人敬佩。
“动。”随着子弃一声闷呵,将棋倒地,群山颤动一瞬。倒地之后,却发生有意思的事情,原来随着将棋的倒下,它站立的格子其地面快速下陷,进而翻转,露出一个圆形棋子,封面朝下,想来就是猜子的道具了,“请!”子弃让叶飞猜子,后者眉头锁紧,心里盘算:“对弈的规矩已经很明显,棋子倒下,所在格子的地面就会翻转,棋子进入棋盘下面就此出局。至于这个翻转出现的圆形棋子,想必就是寻常下棋的时候用到的棋子了,他一面写着字,只有将棋被推倒的时候才会出现,可以用来猜棋。自己要猜对,应该是没有技巧可言的,闭着眼睛蒙吧。
“我猜红!”
“请!”子弃却示意叶飞自己看棋,后者这才明白,原来关巧在这里,若是连猜棋都做不到,后面的棋局就没必要继续了。
他点点头,双掌同时推出扬起一阵仙风,仙风顺着陡峭的山壁漫入巨大的棋盘,沉重的石头棋子居然纹丝不动,往后一连三次都是如此,叶飞决定不再保留,毕集全力推出双手,一股澎湃的力量冲到棋盘上,使得周围棋子“叮当”乱颤,“起!”他咬紧牙关,遥控仙力推动棋子,终于使之移动,随着将棋慢慢扬起,里面的字也显露出来“将!”是红色的,叶飞执先。
猜子完毕,叶飞气喘吁吁,稍一放松棋子便又倒下,地面下陷,格子里的棋子换成了徐徐如生的王将式样,底座粗,上面细,如同一尊生动的雕塑。
这种棋子明显比刚刚的圆形棋子容易移动,叶飞収式形成的风已能吹动它,总算放下了心。
“开始吧。”
“开始。”
……
蝉鸣鸟叫,涓流漫漫,坐在高台处下棋的时候,没有丝毫对弈杀伐的紧张感,反而觉得惬意,觉得舒畅,仿佛是多年不见的好友坐在一起切磋棋局。
叶飞忽然明白了,明白为什么子弃说他将白眉当做朋友,因为这样的环境下棋,时间长了想不做朋友都很难。
太舒服了,太惬意了,感叹人生路短,感叹不知人间滋味。初时尚觉费力,慢慢掌握了规律已可得心应手,两人一边下棋,一边聊天,居然将初时的隔阂填平了,叶飞完全相信了子弃的诉说,明知他与白眉的对局绝不简单,也不再担心由此带来的结果。
他忽然明白了,或许子弃带自己进入棋局便是要表明他的心意,子弃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邪恶,尽管有着那样一双红褐色如同火焰在燃烧的眸子。
不知不觉的,棋局已来到中段,叶飞劣势很大,心情却很放松,遥望天空甚至哼上了小曲。
大概是唱的太难听了,对面的黑猫卷起尾巴挡住耳朵,惹来子弃的阵阵欢道:“真是想不到,叶飞你小小年纪,境界低微,体内的仙力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甚至和我相比都是犹有过之。下了几十步棋,不断以仙力推动千斤棋人死后五七回来预兆子,你非但没有丝毫疲劳,反而神清气爽,越战越勇,真是令人叹服。”
“多谢夸奖,单论仙力储备,确实无人能与我相比,可惜仙力储备与本身的战斗力不能画等号。”叶飞接受了子弃的赞美,再反夸回去,“子弃你也不差,一番对弈下来毫无压力,可敬可佩。”
“不,我已经觉得疲劳了。”子弃苦笑。要知道,传说中棋盘的创造者那位不知名的圣僧和他的对手便是在此坐化的,可见在棋盘内下棋对仙力的损耗程度。不仅如此,随着棋局推移,棋盘对双方仙力的吸收会越来越多,在这种情况下叶飞反而越战越强,着实不可思议。子弃说自己累了,不是在说笑,他是真的累了,正是因为会累所以每次下棋白眉才如此慎重,而叶飞呢,他的仙力储备几乎是无穷的,感觉完全看不到底,说是怪物也不过分。
“似你这样的高手,能够引天地之气为己所用,哪会感到疲劳,别说笑了。”叶飞以为子弃在开玩笑。对方却说,“你哪里知道,棋盘之内自成一界,进入棋盘我们与九州的一切便断绝了联系,能够吸取到的仅有棋盘内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的浑浊灵力,相当于体内的仙力是得不到补充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能如此淡定,要不然就是体内仙力深不见底,要不然就是能够自主产生仙力。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你这样的年纪应该具有的能力。”
“是这样吗。”叶飞心中一惊,这才明白棋局的凶险。不易察觉的进入了内视状态,发现悬浮在丹海上的两颗内丹各据一方,并无过多交流。往丹海深处看,看到气吞山河卷盘踞的地方正在源源不断的流出仙力,注入丹海,马上明白了一切都是它的功劳,真是万分感谢。
结束内视,叶飞脸上笑容洋溢:“子弃,你和白眉上仙的赌注究竟是什么。”
“不能说,不能说。”子弃连连摇头。“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叶飞,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啊,想不到你还是个高人,棋艺高,实力也高。”
“算不上高人,只是凑巧能够应付棋盘的困局而已。”
“本以为进来下棋,会是你跪地求饶的结局,看来期待要落空了。”
“子弃,原来你也是如此恶趣味的人啊。”
“人皆有七情六欲,世人皆不能免俗。”
“好家伙,你的宏愿呢,你的志向呢,在七情六欲面前磨平了。”
“不影响。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七情六欲是欲望的开端,是野心的开始,七情六欲越多野心越大,这是成大事的人必备的条件。”
“满嘴胡言乱语,我发现天下的儒生都是一个样子,表面仁义道德,背地里肮脏龌龊。”
“这你又错了,不是天下儒生皆如此,而是天下人皆如此!人性本恶,需以法捆缚行为,以德约束心智,此为儒家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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