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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十四娘歇至半夜,猛然惊醒,旁边洛玉瑯的位置上,冰凉浸手,屋内漆黑寂静,并不见人。
弄得方才的欢好仿佛梦一般,虚幻且迷离。
她落寞地躺在床上,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了无睡意,就着窗外的秋月光,便起身摸黑倒了水,已是深秋晚上不能念八大神咒,一杯冷水下肚,越发觉得凄凉。
只坐在那里发呆,却忘了披衣,‘阿嚏!’突然的喷嚏声让她回过神来,感到身上一阵凉意,起身踢到了凳脚,钻心地疼。
刚挪到床边,房门就‘吱呀’一声,洛玉瑯从外面钻了进来。
“醒了?”等他点亮了油灯,穆十四娘看到他外衫草草披在身上。
“去厨房寻了些吃食。”他虽然这般解释,但靠近的他身上并没有烟火气。“饿吗?”
穆十四娘摇摇头,本来是被饿醒的,可现在已索然无味。“睡吧。”
突然她什么都不想问,逃也似的躲回被窝,好将一切不好都挡在外面。
感觉到洛玉瑯慢慢躺回了自己身边,突然而至的温暖让刚才的冰凉越发明显。
咬了咬牙,穆十四娘只觉得眼中发酸,只得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其实这不是头一次洛玉瑯半夜不知所踪,她有些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何不像以前一样,直白说要去书房‘看书’?
“生气了?”
洛玉瑯的声音从后背传来,带着些许忐忑。
“没有,半夜醒来,一时难以入睡。”
穆十四娘不知为何,只想尽快结束这种对话。
洛玉瑯却已无言的从背后搂住了她,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任时间流趟。
“它还在,并没有离开。”良久,洛玉瑯轻声说道。
穆十四娘却懵懂地问了句,“谁?”
洛玉瑯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接话,脑海里一片混沌。
“你还记得红崖山吗?”他又忐忑地问了句。
穆十四娘闷闷说道:“还用问吗?”两人的缘起便在红崖山,那个地方于他何其重要,自己跟他去了数次,怎能不记得?
“那你还记得谷底的事吗?”洛玉瑯几乎可以断定,穆十四娘的失忆定然与那厮有关,只是他不知道,她到底忘记了些什么?
“记得,都记得,我还记得,你因此学了道法。”穆十四娘努力想打断他的循循善诱,想说什么为何不能干脆些。
洛玉瑯下意识搂紧了她,“那你记得谷底的——巨蛇吗?”
穆十四娘立刻点了头,“记得。”
洛玉瑯突然不想再问,随他吧,这一切原本就是自己的劫难,她忘了更好,何苦多牵连一人。
“突然梦到了,就怎样都睡不着,又怕惊扰到你,所以避去了书房,可是肚子又饿,就去找了些吃的。”
穆十四娘转身,“天凉了,出去怎么不穿好衣衫?”
洛玉瑯以额相抵,“我不怕冷。”
“那你去寻了什么好东西吃?”听她这样问,洛玉瑯轻笑地翻身起床,提了食盒过来,从里面端出一盘点心。“厨房里东西再多,可惜我不会生火,又不想惊动守夜的人,只寻了这个。”
穆十四娘探头一看,立刻被酥香味吸引,因为洛玉瑯的胡来,连晚饭都误了,此刻的她,早已饿了。
轻靠在他怀里,连吃了两块酥饼,感叹道:“可惜没有热茶喝。”
洛玉瑯轻笑,含了口水,趁着夜黑,喂了她吃。
穆十四娘的拘谨和意外让他兴趣越发浓郁,还打算再喂上一口,却被穆十四娘推拒不肯。“没正经。”
惹得他轻笑出声,“你既不喝凉的,我就替你热了,不好吗?”
“平日里看你一本正经,怎么到了,”穆十四娘报怨到这里,已然说不下去。
洛玉瑯越发开心,轻搂了她,“说完。”
“睡了吧。”穆十四娘难耐羞涩。
“喜欢吗?”洛玉瑯只觉得心痒难耐,心底又有火苗升起。
穆十四娘怎能感知不到,轻推着他,“天都快亮了。”
“还早呢。”洛玉瑯直接堵上了她准备继续嘟哝的嘴,刚才喂水给她喝时,只得小心翼翼压制着内心的燥动,现在不需要了。
“我腰还酸着呢。”穆十四娘抽空报怨。
洛玉瑯垫高了她的腰,“不用你费力。”
再之后,关得并不严谨的纱帐中,锦被翻飞,却只能听到穆十四娘的嘤咛声。
天很快就现了月白,洛玉瑯看着穆十四娘沉睡的容颜,只觉得怎样看都不够,却不敢细看,怕自己会再次癫狂。
因为身体的异样,一直担忧会被趁虚而入,被它占了先机。
所以,晚间那次,他是警醒而压抑的,之后又怕自己会陷在温柔乡中沉沉睡去,就去了书房,依遁着无名道人教授的吐纳之法,渡过这漫漫长夜。
是穆十四娘在正房的动静惊动了他,而她分明因为醒来不见了自己才会那样失落。
洛玉瑯长舒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向她和盘托出。
她就该像现在这样,活得简单些,而自己只不过在她误解时,好好哄着就是了。
方才又试了一次,要说异常,就是自己越发的受不了
她的娇媚,心中的那团火,总是经久不灭,若是任其燃烧,恐怕会将自己和穆十四娘都化为灰烬。
以唇触她滑腻的手背,却得了她一声嘤咛,“数十年,不过转瞬,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所有的好。”
因为是耳边的轻诉,穆十四娘又似被他扰到,往他怀里钻了钻,洛玉瑯知道她是累坏了,不再扰她。
只等到外面有人起身,才回了书房,沐浴时,又仔细查探过全身,发现并没有任何异常。
“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如何,但我心意从未改变,待漫游老去,我的躯壳就归你所有。”
“在此之前,你若妄动,休怪我不留情面。”
洛玉瑯静静等了许久,又不甘心地自观全身,连丹田处都一片宁静,并不见有任何巨蛇的痕迹出现。
南唐暂时是不能去了,他想到了——烟霞观,既然他们与无名道人有渊源,便去那里问上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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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家送来的是两位穿红着绿的娇俏小娘子和跟着服侍的数个婆子婢女。
绿衫小娘子眼神一转,问道:“我们初来乍到,自当要先见过洛家主和主母才是。”
台阶下的婆子答道:“回姑娘,家主已经吩咐,几位既是受宫里娘娘所托,前来照顾老夫人,就请尽心些,快请进去吧。”
绿衫小娘子一时无法接受,脸色绯红。
红衫小娘子一脸不悦,“你这婆子,空口白牙,胡说八道,洛家主是何等谦和有礼之人,又与宫里娘娘自**好,与景家更是有亲,哪会这样任你们胡为!”
婆子便不再说话,只施了一礼。
就任由她们一堆人站在院中,不再搭理。
红衫和绿衫对视一眼,趾高气扬地进了里间,却立刻又捂着鼻子出了来。
也是难怪,景妍凝今非夕比,洛玉瑯药下得狠了些,有些失禁在所难免。
两个人站在院中,面露苦色,诓她们来时,美梦无限。
亲近了洛玉瑯会有何等益处,不用明说。
就算不能,这事做好了,宫里的娘娘自然不会亏待她们。
可是怎样都没料到,景妍凝并非如景家所说,是被逼假装。如今看来,分明是真的成了废人。
于是两个人一阵合计,又闹着要见当家主母。
因为正值月初,穆十四娘正埋头算着上个月的帐,洛玉瑯听后,便吩咐:“只说主母尚不得空,得空再说,若她们不得力,莫怪我如实向王上禀报。”
穆十四娘却接了话,“家主以前也是这样直来直去的吗?”
洛玉瑯愣了,“有什么不妥吗?”
穆十四娘轻笑,“人家要见的是我,再说了,家中来了外客,又是遵旨前来,我不见见,岂非太不合礼数。”
洛玉瑯望着她,一脸不解。
穆十四娘却吩咐下了,“告诉她们,晚些我得了空,便去宣和堂。”
洛玉瑯独自想了会,突然笑了起来,“也是我多操的心,几乎忘了施大掌柜在南唐时的风采。”
穆十四娘瞅了他一眼,指尖依旧拨弄着算盘,“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我是不愿意你去沾染这些污秽。”洛玉瑯说得直白,穆十四娘却有些唏嘘,景家也算是母族,但因为丧了良心,被洛玉瑯恨之入骨。
“我如今已然嫁了你,难不成要躲一辈子?”穆十四娘朝着他眨了眨眼。
俏皮的模样让洛玉瑯有些恍神,如今的穆十四娘早褪了青涩,添了妇人的妩媚,眉眼灵动之间更是多了动人之色。
因为那厮的时隐时现,闹得他有些事根本不敢再想,免得被它窥探。
可他也是俗人,面对心心念念的佳人,要他不动如山怎么可能?
傍晚时分,穆十四娘特意修整了一番,洛玉瑯饶有兴致地旁观,“打扮得这样老气做什么?”
穆十四娘从镜头看他,轻笑不已,“好让她们把我比下去啊!”
[晚上不能念八大神咒标签:p标签]洛玉瑯无奈摇头,起身站到了廊下,等穆十四娘出院子时,送了句,“恭祝夫人旗开得胜!”
穆十四娘并没有回头,只挥了挥手中的丝巾,却不知这样摇曳的身影,在洛玉瑯眼中别有一番风情,让他呆望了许久。
再不肯去正房闻景妍凝身上怪味的红衫和绿衫,领着婆子和婢女坐在厢房中,望着院子中低眉敛目,除了交班,一动不动的婢女和婆子,只觉得无奈。
来时,景家那些自认为聪明的人,交待了无数的招数。
可这样严密的布控,她们能不能溜出院子都不好说。
“夫人。”院子中此起彼伏的声音,让红衫和绿衫亮了眼。
传闻中打败景玉霜,被洛家主捧在手心的穆十四娘,终于露面了。
两个人整了整衣衫,在婆子和婢女的围绕下,颇有仪态地出了厢房。
院中的穆十四娘穿着一身墨绿色的秋装,越发显得腰纤细得不盈一握。
面上明明未施脂粉,却白嫩如霜雪。
两个人终于相信了景家主母所说,成了亲的穆十四娘,不但美貌依旧,更添了春色,勾人得很。
穆十四娘静静站在院中,等着她们发呆回神后,才想起给自己见礼。
“过门是客,不必见外。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与院中的人说。”穆十四娘言语谦和,又因为声音柔软,显得丝毫没有杀伤力。
“父亲说,我们当称你为表嫂。”红衫小娘子眼珠一转,按照景畴行教她的,率先出招。
穆十四娘挑了挑眉,“就依景家的规矩吧。洛府亲眷不多,倒没有这个礼数。”
绿衫小娘子绞着手中的丝巾,“我们来了这许久,都不曾给洛家主见礼,恐怕不太合礼数。”
穆十四娘轻笑,“他的事,我倒不太管的,既如此,就让院中的婆子去禀告就是。”说完,转头问道:“母亲可好些了?”
台阶下的婆子答道:“回夫人,老夫人刚净了身,正在屋内玩着呢。”
穆十四娘和气地看着红衫和绿衫,“那便去看看母亲吧。”
一迈入正房,不适的气味扑鼻而来,红衫和绿衫刚想捂鼻,见前面的穆十四娘面色如常,赶紧放下手,凝神屏气跟了过去。
景妍凝坐在围椅上,手里正玩着一样把戏,乐呵呵的,衣衫十分工整。
穆十四娘回头问红衫和绿衫,“母亲可还认得你们?”
两个人面面相觑,倒是穆十四娘十分体贴,“无妨的,她也不太认得我。宫里的盛意,以后就有劳两位了。”
红衫和绿衫只得陪笑,再没了与她争艳的心,只想她尽快离开,她们好快些逃开。
穆十四娘也点到为止,没有久留。
回了自己的院子,望着依旧站在廊下的洛玉瑯,轻笑不已,“家主,人家并不是真想见我,家主何不去见见,娇俏得很呢。”
洛玉瑯抿嘴一笑,慢慢走到她面前,俯下身与她对视,“确实娇俏。”
穆十四娘只觉双脚悬空,被他轻巧地抱了起来,无奈低声说道:“天还早着呢。”
“太阳都落山了。”洛玉瑯用脚一勾,合上了两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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