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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暗风冽，月明星稀，路上行人皆裹紧衣帽，神色匆匆，厉家附近的诸多小馆子，从外面看，都没绚丽夺目的霓虹装潢，只有一盏小灯照亮餐馆名字。
“馆子不大，可能会比较挤。”在进去前，厉成苍提醒。
“没关系，我上学时经常来这类馆子吃东西。羊上树具体图解”
苏家的家境算是十分优渥的，苏永诚待苏琳也视如己出，从不会在物质上苛待她，但她并不骄奢。
能吃法式大餐，路边小馆也爱，倒是完全不介意这些。
厉成苍推开门，示意她进去。
苏琳原本只以为这类小馆子，大概只是面积小，但她没想到，里面人还非常多。
一共七张桌子，几乎都坐满了人。
有两桌，看着像是大学生，男男女女紧挨着，桌上还摆放着奶茶，正对着食物拍照，谈天说地，热热闹闹。
由于地方小，位置难免挨着靠着，食物散发的烟火气熏满整个屋子。
“成苍啊，来吃饭？”老板娘热情上前招呼，
看到他身边的苏琳，难免多看两眼，“今天不是带妹妹来？”
“和朋友。”
“看着不像同事。”
“不是。”
“还是第一次见你带其他人过来。”老板娘笑着领两人到了一张空桌前，递了菜单和纸笔，将要点的菜写好再喊她就行。
小馆子里开着暖气，加上人多，食物也散着热气，导致室内温度偏高。
苏琳刚脱下外套，厉成苍就伸手过去。
她还以为这里有可以放置外套的地方，结果厉成苍将她衣服拦腰对叠，折好放置在自己身侧的椅子上，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置于其上。
“白色羽绒服，如果溅到油星就不好看了。”
厉成苍解释了一句。
这里地方太小，前后位置都难免挨着蹭着，若是溅到滚烫的油星或汤汁也很正常。
苏琳只能感慨：
他的心思，真的很细腻。
她盯着菜单看了半晌，只点了个笋烧蘑菇，便把菜单和纸笔递给了厉成苍。
“有忌口的吗？”厉成苍看向她。
“没有。”
厉成苍又点了个酸菜羊肉火锅，麻椒排骨，小吊梨汤，三菜一汤，两人食，刚好。
苏琳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将菜品名称书写在纸上。
他写得一手好字，笔锋遒劲，骨气刚毅。
与他给人的感觉很像。
在等菜的间隙，他将餐具过热水烫了一遍，处处周到。
厉成苍气质冷傲，穿了身暗色的衣服，就像是夜行者，一身寒厉之色，只是举手投足，却又自带凛然正气。
从他与苏琳进入馆子时，便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尤其是坐在不远处的两桌学生。
“这边的洗手间在哪儿？”苏琳询问。
“我带你去？”
“不用。”
“那边右拐。”厉成苍指了个位置。
苏琳拿着手机，起身离开，进入洗手间。
她倒不是来上厕所的，只是方才手上涂了药，如今红肿消散大半，消毒药水的气味实在有些难闻，手心都是药味儿，碰了筷子沾了杯子，药膏化上去，怕是会吃到嘴里。
简单冲洗，她正准备回去，手机震动，苏永诚的电话。
“喂，爸。”
“今天走这么早，也没吃晚饭，到了厉家吃点东西。”
“我知道。”
苏永诚还以为苏琳是去给厉家小堂妹辅导功课，并未打听太多，倒像个唠唠叨叨的老父亲，叮嘱再三。
搞得柳如岚都听不下去了，直接夺了他的手机，“琳琳，你赶紧忙你自己的事，别理他，可能是意意要结婚，你爸最近很神经，很焦虑。”
苏永诚气结：“谁神经焦虑了？”
“那是谁整天在我耳边唉声叹气，担心意意到陆家会受欺负？”
“我……”
父母争执，苏琳只笑着听了一会儿。
当她回去时，一眼就看到她与厉成苍的位置旁，站着一个小伙子，20左右，正是坐在不远处的两桌学生。
与他说了什么，又指了指自己那桌。
厉成苍看过去时，坐在那处的两个女生纷纷垂头，红了脸。
苏琳又不傻，自然猜到，可能这男生是在帮女同学搭讪，要微信或者电话。
她便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并未立刻回去。
厉成苍却在她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她。
看向她，眸色很深。
男生似乎很执着，即便面对厉成苍那种面无表情的冷脸，居然还说得下去，不过很快，他便悻悻离开，然后苏琳就看到那桌女生露出了挫败又失落的表情。
“尝尝梨汤。”厉成苍指着她面前的小吊梨汤。
“嗯。”
苏琳点头，拿着勺子搅动面前的白瓷碗。
雪花梨块，小朵银耳，亮红色的枸杞点缀，闻着就很有食欲，入口也是酸酸甜甜，甘醇清润。
余光瞥见那桌学生，还在朝他看，苏琳便笑了笑，“厉警官还挺受欢迎。”
“你刚才为什么不过来？”
苏琳愣了下，“我怕打扰你们，那男生还挺执着的。”
“嗯。”
“替女生找你要联系方式？”
厉成苍喝着梨汤，点头。
“你没给啊？”苏琳不动声色打量着那边的女生，“那边的几个女生，看着挺漂亮很可爱啊。”
“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苏琳小口啜饮着梨汤，完全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的。
厉成苍抬眼看她，“想知道？”
“……”
苏琳被他这话噎得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什么。
她便立即转移话题，“你刚才是怎么跟那个男生说的？”
“我需要先跟你说句抱歉。”
“跟我有什么关系？”苏琳捏着搪瓷勺，搅动着碗中的梨汤。
“因为我利用了你。”
“嗯？”
“我说，我是跟女朋友一起来的。”
“……”
苏琳手指一僵，搪瓷勺从她指尖滑落，撞击白瓷碗，叮当作响，撞得她心头一颤。
她诧异得抬头看向对面的人，厉成苍单手捏着瓷碗，喝着梨汤。
声音低沉，四平八稳，没有一点起伏。
只是目光忽得相遇。
却让苏琳有种敢入口的梨汤，好似化为冷酒，直白辛辣——
烧得人心尖都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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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关键的是，他的另一只手，还搁在她腰上。
隔着冬天厚重的衣服。
苏琳却好似还能真切感受到腰上的力道！
他的手很大。
似乎一下子就握住了她的半截腰，力道也大得离谱，她觉得自己与他相比，在力气方面，根本没有一点能抗衡的余地。
“我没事。”苏琳站直身子，与他身体之间，稍稍拉开距离。
而厉成苍也适时松开握在她腰上的手。
克制，仅守着分寸。
看着她，不跃进，却又有种藏不住想掠夺的野心。
所以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兴许是用力拉扯牵引绳的缘故，她手心很烫，那股热意甚至蔓延到了手背。
手热。
他的亦如此。
“狗冲击力道很大，尤其是它这种经过训练的。”厉成苍解释。
“嗯。”苏琳已经感受过了。
“还是我来牵。”
她点着头，待他紧握自己的手稍松些，便一点点将自己被半包裹的手指抽离出来，“我来拎菜吧？”
“不用。”
方才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厉成苍只能松开所拎的菜，此时才弯腰捡起。
苏琳走在他身边，将手插入口袋，只是那般拉扯轻蹭，手心的皮子被扯得通红，还隐隐作痛。
若是她知道，大狗如此难牵，她根本不会主动要求牵狗。
要不是厉成苍及时拉着自己。
自己怕是要被狗拖着满大街跑了。
她被吓得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手上又被拉扯得热烘烘的。
**
待两人回去后，厉成苍解开狗绳，却并未拿下它的嘴套，呵斥它蹲在墙角面壁思过，自己则拎着菜进入厨房。
小巴委委屈屈，却也乖觉，不敢再造次。
苏琳这才将手从口袋拿出。
刚才拉扯力道太大，手心通红一片，某处有些破了皮，倒没出血，却也有些疼。
她去洗了下手，被摩擦破皮的地方，水流经过，也难免刺痛。
深吸一口气，暗恼自己运气太差。
口袋手机震动。
苏呈打来的电话。
“喂，小呈？”
“姐，你骂我干嘛？”
苏呈近来全身心都在搞航天设计赛，经常几个小时不看手机，正打算去食堂吃饭，拿过手机一看，苏琳给他打了电话，还连发了数条威胁短信。
譬如：
【你小子胆子肥了，你给我等着，我饶不过你。】
【再一再二还敢再三？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成年了，长大了，如今有了靠山，我就动不了你？】
【你给我等着。】
……
类似信息，发了很多，还发了要把他锁喉勒死的表情包。
搞得苏呈莫名其妙：
自己最近多乖啊，又没惹她。
“哦，没事。”苏琳原本以为是苏呈又先斩后奏害她，还故意不接电话，自然要数落他两句，现在知道错怪他了，自然说没事。
“没事？姐，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
“……”
苏琳气结，刚想怼他，厉成苍却拎着药箱过来，示意她坐到沙发上。
她愣了下，却还是坐下了。
厉成苍知道她在打电话，并未出声，只伸手，示意她把右手伸出来。
苏琳只冲他摇头，低声说，“我没事。”
“那让我看一眼。”
苏琳右手被绳子拉扯摩擦，蹭破了一点皮，大狗的牵引绳也很重，绳子又粗，哪儿能受得住那般摩擦。
她把手伸出去，厉成苍只看了眼，便打开药箱，拿了棉签与消毒药水出来。
苏琳正接听电话，他似乎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从下方托住她的手，拿着蘸取少许消毒药水的棉签，就在她破皮处擦拭了一下。
药水接触皮肤，苏琳没喊出声，但身体还是本能瑟缩了一下。
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缩回手。
只是厉成苍手指一紧。
紧紧握住了她的，抬头看她，“很疼？”
“还好。”
“我轻点。”
“……”
他的语气，似乎都柔软了几分，倒是听得苏琳心下一紧。
其实，一个人总是保持一个模样，大家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但一个孤绝冷傲，寡情淡漠的人，忽得细心柔软，温言细语，那种反差，就太容易戳到人了。
以前的苏琳，只是听苏呈或者苏羡意提起厉成苍。
众人对他的形容，无怪乎就是：
难搞的大佬……
似乎没人提过，他还能细致到这个程度。
手背被他手心托着，你能清晰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热度。
他的手指粗粝，指关节清晰明显，还有几处疤痕。
温热，沉稳。
给人一种踏实又安稳的感觉。
涂完消毒水，又给她擦了点药膏。
他动作很熟练，倒像个医生。
苏呈大概猜到姐姐在和其他人说话，隐约听到那人声音，耳熟，“姐，你跟谁在一起啊？”
“不需要你管，先挂了。”
苏呈被骂了一通，本就莫名其妙，结果又冷不丁被挂了电话，有些懊恼。
难不成，她真的来大姨妈了？
脾气这么燥！
而苏琳挂了电话，厉成苍已经撤回手，将棉签扔进垃圾桶，“你的手，明天就没事了。”
“谢谢。”苏琳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有些红肿，真是要命，无奈耸肩，“看来，我真的不适合遛狗。”
“一般的大狗爆冲起来，很少有女生能拉住它，以后出羊上树具体图解门，我牵狗。”
苏琳几乎是下意识点了下头。
又恍惚觉得不太对。
怎么就以后了？
她抬头看向厉成苍，眼底有些困惑，他收起药箱，又说道，“要不下次出去，就不带它了。”
面壁思过的小巴差点哭了：
它真的再也不敢了！
“我教你做饭吧。”苏琳可没忘记今天来的任务。
“你的手现在应该没法做饭。”
毕竟刚抹了药。
“那……”
“我带你去外面吃，或者我们点外卖，教我做饭的话，等明天吧。”
苏琳手上这种擦伤，只是暂时性红肿，估计十几分钟，或者一两个小时后就没事了。
事已至此，苏琳也只能点头。
若是没擦药，其实自己做个饭也是没问题的。
她没这么娇气，手伤也没这么严重！
“你想吃什么？去外面？”厉成苍提议，“我们家附近有些小馆子还不错。”
苏琳从农贸市场回来时，就注意到了他家附近的各种苍蝇馆子，便点头同意了。
然后，
小巴与一堆买回来的菜，被扔在了家里。
当苏琳跟着厉成苍进入小馆子里时，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为什么遇到他之后，事情的发展，总是变得很诡异。
中间，苏羡意还打了次电话过来，因为被放鸽子，还约她明天出去。
“我明天……可能没空。”
毕竟厉成苍刚说了明天再来教他做饭。
“姐，你最近都在忙什么？今天忙，明天还有事？你都拒绝我两次了。”苏羡意叹息着，“想约你出门，真是太难了。”
“我真的有事。”
“什么事啊？带我一起呗！”
“不能。”
苏羡意郁闷了……
周小楼最近忙着恋爱工作，似乎忘了，她还有个闺蜜。
怎么现在连姐姐都这么忙？
她想找个人逛街都这么难。
没法子，她只能跑去陆家，去找陆识微，却刚好撞见，她与谢驭正亲亲热热的靠在一起说什么。
又被喂了一把狗粮。
“苏羡意的电话？”厉成苍询问。
“嗯。”
因为两人并肩而行，其实对话，厉成苍听了个大概，“她想过来，
你为什么不带她一起来？”
“嗯？”苏琳被他的问题，问得愣了下。
因为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厉成苍的想法：
哦，原来她也不想有外人打扰他们。
苏琳皱了皱眉：
你家有狗，意意过来，若是被吓着，或者狗毛过敏，染上什么细菌怎么办？
你家狗子爆冲的力道，我可是见识过了！
两人各怀心思，只是后来到了小馆子里，就再没提起这事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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