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刚结婚的新娘子,

下午近三点，做完脑瘤穿刺注射手术的言非凡，与脑外科主任邱阁医生、神经内科主任陈伯於医生，一同来到了医院西南侧。

这里有一栋五层高，有不少传统建筑风格的四坡顶，灰色外墙的独栋建筑。

单从外观来看，这栋独立小楼，已经是相当的陈旧了。

它是作为附属医院发展历史的见证，而被特意保留下来的早期建筑。

这栋曾经归郝俊鹏院士使用的五层小楼，从今天开始，就被附属医院正式划归深度昏迷患者唤醒研究中心使用。

言非凡走进这栋两千六百多平米的小楼，有些意外的发现，相比外观上的陈旧，这内部装修装饰却是现代了许多。

大厅是光亮的水磨石花纹地面，中间楼梯是大理石台面。

在楼梯旁，还有一台明显后期改建加装，有些突兀的能够转送病人的电梯。

小楼内还有不少工作人员在忙碌。

郝院士和他的工作团队只是人离开了附属医院。

他们之前使用的试验器材设备、医疗仪器设备却是属于医院的固定资产。

医院需要把这些仪器设备，收回整理，然后按需再分拨给各个科室和研发部门。

言非凡、邱阁和陈伯於三人上上下下的把小楼逛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一楼大厅。

言非凡发现，这栋小楼的原有布局是一二三层是治疗室、研究室和办公室，四五层是各类规格的病房。

早就盘算过的言非凡，开口道：“邱主任、陈主任，这个地方，我也不多要，我要一间操作实验室，两间办公室就行。”

“我和我那几个学生，如今做一些实践练习，还需要四处借地方，太不方便了。”

陈伯於呵呵一笑，说：“言医生，你可是这个新建中心的正牌主任。”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整栋小楼都是属于言医生你支配的。”

言非凡就是一摆手，说：“陈主任，说笑了，我这个主任是怎么一回事，大家都清楚，就是挂了一个名字。”

“这个中心之后的具体事务，还是邱主任和陈主任你们两位来大力负责。”

陈伯於看了看邱阁医生，又把目光转向言非凡，说：“经过过去一段时间的摸索和实践，我们小组已经把脑干损伤型深度昏迷患者的唤醒成功率，提升到了六成。”

“当然，相比邱医生的七成多，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言医生，我有一个想法……”

陈伯於迎着言非凡的目光，缓缓的说：“造成患者深度昏迷的原因多种多样，脑干损伤只是其中之一。”

“我们神经内科一向在小脑方面的研究，也算是颇有心得和建树了。”

“作为一个研究中心，不如多拓展一个研究方向，我想转为负责小脑损伤型深度昏迷患者的研究。”

对于陈伯於医生的这个提议，言非凡晓得他的真实意图。

就实际的治疗效果来说，在脑干损伤型深度昏迷患者唤醒方面，言非凡和邱医生算是这个方向的天花板了。

陈伯於一帮人再怎么努力，也不过如此，没有多少名利可得。

不如利用自身优势，换一个赛道，切入小脑损伤型深度昏迷患者的唤醒研究。

这个方向的研究成果，就可以算在他们自己的名头上了。

对于他这个提议，言非凡可以说是早有预计，唯一有些意外的是提出的过早一些。

他本想着，邱医生和陈医生两人再多合作一些时间，这个项目上，内外科优势进行充分的相互交流融合之后，再各自分开负责一个研究方向。

从当前来到，是言非凡有些想当然，过于理想化了。

这两个家伙，精诚合作有些不可能啊。

言非凡看了邱阁医生一眼，见她表情如常，也没什么表示。

他只能自己决定道：“可以！”

“邱主任、陈主任，你们各自组建一个研究团队，负责一个方向。”

“我希望，研究团队成员内外科结合，取长补短，融汇进步。”

陈伯於浅浅笑道：“言医生，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我已经有了意向合作目标，一定邀请一两位有份量的脑外科专家加入团队。”

几人又随意聊了一下小楼后续的装修和房间分配问题，就离开了小楼。

随后，陈伯於率先告辞走人。

言非凡待陈医生走开一段距离，开口问道：“邱医生，你可有合适的内科人选？”

邱阁看着陈伯於的背影，撇撇嘴道：“神经外科的那帮老东西，都是一丘之貉。”

“我想从其他高官医院外聘一两名。”

“他们实力也都不差，最重要的是，他们愿意配合我的工作，担任助手。”

言非凡看向邱阁，笑了笑，说：“和陈主任合作这一段时间，很闹心？”

邱阁浅浅一笑，说：“谈不上闹心，他们怎么说还处在学习阶段，尾巴知道夹一夹。”

“这样也好，以后各自负责一摊，互不干扰，各凭本事了。”

停顿一下，邱阁又转而说：“言医生，外聘这个层次的医生，就属于人才引进了。”

“他们的户籍，还有家属子女的工作和教育等安置问题，可就需要医院出面了。”

言非凡点点头，说：“医院为二院做准备，这一两年肯定需要外聘大量医生。”

“我们这个中心，还是医院的扶持和发展重点。”

“邱医生，只要对方是实力或者有潜力，这个引进方面，都不是问题。”

邱阁笑道：“言医生，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其实，我早就有几个想要下手的目标，趁这个机会也一并挖过来。”

言非凡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直言问道：“脑外科方面的？”

邱阁嘿嘿一笑，说：“科里那几个家伙，水平不上不下的，还不怎么努力，需要一些新鲜血液刺激一下。”

言非凡明白，她这是趁机扶持培养自己的嫡系部队。

他没有反对。

言非凡也多少察觉到一点，附属医院暮气有些沉重。

这不仅上了年纪的科玩刚结婚的新娘子室主任要换，引进一批干劲十足的中青年医生，提升一下科室活跃度和竞争性，确实有必要。

“邱医生，关于睡眠障碍……”

言非凡这话还没说完呢，就听邱医生急忙表态道：“言医生，这是我的错。”

“之前忙碌深度昏迷患者的唤醒研究，有些过于忽略这一方面的研究。”

“言医生，高频刺激大脑深处的下丘脑和大脑皮质层的催眠试验，我已经着手进行。”

“不敢说一定能得到我们想要的成功，但在春天来临之时，一定会有一个数据详实的分析结果，让言医生对外交待……”

两人边走边谈，来到小红楼后，分开。

言非凡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还未坐下呢，就接到了医院书记刘锦的电话。

“非凡，我们在办公会上一致做出决定，原本医院支持郝俊鹏院士的每年三千万科研津贴，现在一分不少的，用来支持深度昏迷患者唤醒研究中心的建设和科研。”

刘锦在电话中叮嘱道：“非凡，这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是足以让你做一些事情了。”

“作为一个部门的负责人，你只要抓住了财权和人事权，整个部门就基本上在你的掌控之中了。”

言非凡不由的乐道：“谢谢老师提点。”

“不过，老师，我真没有时间和精力负责那个中心的各种事务。”

“而且，我也不会管啊。”

刘锦呵呵一笑，教导道：“非凡，你可以高度放权，让陈主任和邱主任各自负责。”

“他们都是医院老人，做事有分寸的。”

“但是呢，科室重要事情，尤其是财务和人事的签字审批权，是一定要有的。”

“非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言非凡嗯了一声，说：“老师，我明白得，怎么说我也是部门老大。”

刘

锦在电话里又笑了笑，说：“春节期间，与卢君医生等几位谈了谈。”

“卢医生说，你春节后会有新的研究大动作，我们都很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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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去昼来，时间终于来到了正式上班的大年初七，周四。

早上近九点，第一次担任部门负责人的言非凡，在小红楼九楼的大办公室，对全员到齐的医学研究室成员，发表了两分钟的简短新年开工致辞。

随后，言非凡从白大褂的大衣兜里，掏出一大叠的崭新红包。

他这一取出红包，大办公室的气氛瞬间变得热切起来，个别小护士还吹起了口哨。

其实，每个红包里面就塞了一张百元钞票，图的一个吉利而已。

言非凡第一个红包给了石珉教授，接下来又给了余北桦、李天霖、潘济川和朱剑。

他把红包递给有一些时日没见面的贝瑞时，随口问道：“好不容易回国一趟，怎么不在家多待一些时间？”

“十天足够可以了，要不是需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我都不打算回去的。”

贝瑞一边回着话，一边打开红包看了看，又接着道：“谢谢老师的红包！”

忽然，她上前拥抱住言非凡，嘴里还用中文喊道：“老师，新年快乐！大吉大利！”

好在贝瑞只是一抱即分，也没有行亲吻脸颊的礼节，没有让言非凡感觉到多少的不舒服和尴尬。

言非凡又相继把红包给了刘清芳、方艾、杨晴、许珂，徐双、孟瑶、叶琳等人。

在他把红包交给陆元琪之时，忍不住询问道：“陆会计，出什么事了？”

“叶琳、许珂她们过这个年至少胖了五斤，你却是瘦了至少有五斤吧？”

一脸憔悴的陆元琪，苦笑道：“老大，别提了，这个春节，我过的真是糟心。”

“好不容易这个春节有了点闲钱，我们一家人就兴高采烈的出国旅游。”

“问题是这五天的旅游，我拉了三四天的肚子，快把我折腾死了。”

“在家养了两天，才算是缓过劲来。”

言非凡轻哦了一玩刚结婚的新娘子声，说：“你家人没事，就你一人拉肚子，应该是你的适应性较差，水土不服导致的。”

他又给了陆元琪一个红包，笑着说：“多给你一个，给你提升一些新年运气。”

“谢谢老大！”

再次接过红包的陆元琪，脸上有了一些笑模样，又忍不住问道：“老大，我这个拉肚子，当时吃药打针都缓和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言非凡轻声解释说：“你这个拉肚子是水土不服造成的。”

“导致水土不服的原因，有一些类似于环境过敏……”

随着言非凡开始科普，几个小护士又开始围在了他的身边。

“我们长期生活在一个地方，机体与各种环境因素，形成了相对稳定的平衡关系。”

“具体来说，当地的水和土壤的不同性质、不同电解质、有机质、酸碱度和水和土壤的清洁度，又进一步影响了当地的食品、水果、蔬菜、牲畜和肉类的质量。”

“这些饮食和环境因素，相应塑造了我们全身与之相适应的机能，还有身体内外各种有益有害的菌落系统。”

“当我们来到一个陌生的，差异较大的地方，不一样的气候条件、水质、食物等因素，会刺激各种人体系统的生理功能，导致消化、排尿、循环和神经系统不适。”

“这种原因导致的拉肚子，不是单纯的治疗腹泻药物，就能有效缓解的。”

陆元琪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这时，徐双插嘴道：“喝家乡土泡的水能治疗这种水土不服腹泻，这是我家乡的老人曾经告诉我的土方法。”

叶琳鄙视的白了她一眼，反驳说：“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说法，你竟然也会信？”

言非凡笑了笑，说：“叶琳，我告诉你，这个土方法，还是有一些道理的。”

他进一步解释说：“我们的肠道系统有数量惊人的肠道菌群，维持着人体的正常消化和吸收功能。”

“当它们处于平衡状态的情况下，身体基本上不会出现腹泻等症状。”

“这些细菌群，是由微生物按照不同的比例来组成的。”

“这些相对比例，是在长期生活中，适应内外环境逐渐形成的，每一个人都会有不一样的情况。”

“当到了一个新的环境，饮食结构会发生变化，环境也会发生变化，也就会影响到原来的肠道微生物的平衡，一旦出现了失衡，就会引发腹泻等水土不服症状。”

“喝家乡土泡的水，是寄希望于利用土壤之中的菌群，来对变化了的肠道菌群微生态进行改善。”

“从这方面来说，是有一定科学道理的，也能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一些作用。”

言非凡又补充道：“随着现代物流极大便利，坐在家里就能吃到天南海北的食物，还有饮用水等净化，食物卫生标准化，这水土不服在如今，表现的是越来越不明显。”

“但是搁在古代，在水土不服可是相当严重的大问题，搞不好就会大病一场，甚至会丢了小命。”

“在缺医少药的古代，用家乡土泡水，也算是相当不错的良药了。”

听到这，徐双回敬了叶琳一个白眼球，哼哼道：“老大说的够明白了吧？”

“我们不要随便质疑古人的智慧，一代代老人流传下来的东西，都是有用的。”

“给死人烧纸也有用？”叶琳一脸不服气的回道。

言非凡摆手打断这两个家伙的进一步争论，接着道：“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工作会相对多一些。”

“都给我尽快的恢复工作状态。”

“谁要是在工作中出了差错，我可是决不轻饶的。”

“听明白了么？”

“是，老大老师！”众人相继大声回道。

言非凡很有气势的一挥手，说：“那就都别杵在这里了，该干嘛干嘛去……”

随着他这话，一办公室的人四散而去。

叶琳离开两步，又折身回来。

她特意纠正言非凡，

她根本没胖到五斤，最多两三斤而已。

“老大，最多工作两周，我这新长出来的肉，就会瘦下去的……”

看到叶琳这家伙小快步离开的背影，言非凡有些不解，胖个三斤或五斤，这有啥特意解释的？

而且，以他的眼光之精准，这家伙胖了肯定不止五斤的。

言非凡自然不会纠结这样的小问题，他还有一台手术要去准备。

秦风医生又带来了一位脑瘤患者。

这话说回来，这解放军总医院或许是部队医院的缘故，每周四的一台固定合作手术，如军规一般，那就是一个雷打不动。

一点都不会变通一下。

不像是凯文•维加医生，对方晓得这是中国的传统佳节。

双方稍微一沟通，维加医生就把原本今天的手术，延后到元宵节之后了。

就在言非凡在为手术准备之际，附属医院综合办公楼的七楼小会议室，医院领导正在召开节后的第一次办公会。

新任不久的院纪高官姜学明，在传达完几个上级纪委的要求后，又意有所指的说：“今年附属二院开工建设，总投资三十个亿，这涉及到的利益，方方面面啊。”

“这个春节，走动和送礼那可是相当多啊，听说比往年高了三五倍都不止。”

姜学明沉声道：“不瞒几位，我这里已经收到了不少的举报。”

“我先和大家通个气，请你们在会后知会一下各自所属部门，这不该收的礼物，该退的退，该上缴的上缴。”

“元宵节后，我们纪委会根据举报，还有其他一些线索，做相应的调查和核实。”

“到那时，再查出没有退回的，隐瞒不报不上交的，就不要怪我们不讲情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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