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梦 ,来源: 雪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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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情感口述

我对藤椅的向往由来已久。小时候看南方温暖小说,尤其是看那些才华横溢的人侧身坐在书桌前。我注意到他们屁股下面的藤椅——,还有作者炯炯有神的眼睛和微微卷曲的小胡子。

当时我就想:什么时候屁股下面有藤椅了?我缺的两只胳膊什么时候能放在藤椅扶手上,这样它们也能帮我“ ”?这样想的时候,感觉高贵的藤椅离我那么远,就像豪华的写字台离我那么远,就像休闲富裕的阶层离我那么远……。当我这样想的时候,在我卑微的屁股下,不是我家门口冰冷的门石,是露天电影前粗糙的砖块,不是我杏林的边缘。也就是城关三小学我们班那些破板凳……我们家当然有两把红色的木椅,不过叫椅子,其实就是桌子——。我哥哥和姐姐经常每人一把椅子,他们躺在上面做作业。

我第一次看到藤椅是在一个有钱亲戚家。藤椅虽然有所退化,但只是退化了,腿像绷带一样用麻绳包着——,扶手部位光滑,颜色深,只有坐起来挤的时候,藤椅作为老贵族才显得特别贵。作为我的鼻涕孩子,我只能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做亲戚间双边会谈的旁听者。但即使是我高大的父亲,也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而不是藤椅上。另一张太师椅上是和我父亲同龄的亲戚。坐在藤椅上的是另一位留着长胡子的老亲戚。

从亲戚家回来,父亲拎着一袋粉条,我心里拎着一把旧藤椅。

作家莫言努力地在手腕上戴上一张上海桌子。我的朋友老张申请商学院的伟大理想是将来能在百货公司买到一些便宜的商品。我把眼睛读成近视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将来能坐在藤椅上——继续读书!

下班后,特别是有了自己的家,特别是有了自己的房子,特别是有了自己的书房(请原谅我的多言,我自己的家,我自己的房子,我自己的书房标志着我人生的三大奋斗),我决定实现我的愿望——买一把藤椅,甚至一把藤椅。于是,我再也不敢看金银珠宝柜台,而是来到了我们小镇的家具市场。我觉得那个藤椅形状的东西像藤椅。我敢伸手去摸,却觉得是塑料做的。我看上去很困惑。老板跟崔永元一样老实:“我国北方空气干燥,不适合坐藤椅。容易破碎。我们坐过藤椅,但是卖不出去。”原来藤椅不仅仅是一种穷得不能富的东西,更是一种爱潮湿不爱干燥的东西。

我必须搬到南方才能坐在藤椅上吗?

一边想象着我的小镇会被淋湿,一边问藤椅的来历:“你们的藤椅是在哪里买的?”藤井师兄坦言:“去四川出差的是我们公司的车,我让他们拿去。”虽然我也有工作单位,我们工作单位也有车,虽然我也去四川,能不能让他们给我带一把藤椅?我想了一会儿,但我不能。

然后我又把我的藤椅梦压在屁股下面。

时光飞逝,生活飞快。不知不觉,我做了五年的跑步者,做了几年的教授。所谓的老板椅,可以旋转,有两个破座位,但是屁股下面总感觉不稳。——我知道,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坐过藤椅,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像张爱玲那样享受过藤椅在微风中的感觉“/[

突然听到一个消息,我的同事小张在花鸟市场开了一家名为“腾上座”的店,说他专门从四川买了一批藤椅,很多同事都买了他的藤椅,比如男医生,女医生,还有白银引进的陶艺人才,比如从庆阳调过来的郭先生/【原来他们屁股底下都有一个藤椅梦,都有梦想成真!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让人感到兴奋不已。我知道:我的藤椅,它的四条腿就在附近!

我终于有一把藤椅了!我书房阳台上的小圆桌终于有人陪了。小圆桌上的茶、茶杯和烟灰缸终于不孤单了。我下班回到家,在这边的藤椅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又搬到那边的藤椅上坐了一会儿。在我的小电炉上,一罐罐茶听起来像是在对我说什么;我的藤椅嘎吱作响,似乎有话要对我说。我们在书房密谈,我老婆在厨房喊:“煮好了,吃吧!”我在书房喊:“过来!到藤椅来!”饭来了。我有一把藤椅,我妻子有一把藤椅。我们坐在藤椅上吃饭。晚饭后,我给在深圳的女儿打电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买了一把藤椅……”

半个月后的一天,小张打电话来说:“提醒你,过了十天半,你该给藤椅洗澡了!我们的北方是干燥的。”

我立即把藤椅拿到浴室,用淋浴给它淋了雨。雨水落在藤椅上,藤椅的颜色立刻变了,变得湿润光滑,像新的样子,像一个脱旧衣服的人。而且,下雨的时候,藤椅散发出一种味道,一种藤的味道。这是一种又甜又湿的味道。它弥漫在我的房间里,像藤椅一样悠闲地走着,像藤椅一样欢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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