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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沉默地用饭，苏羡用完了一碗，抬起头问霍嬛：“还有米饭吗？” 霍嬛愣了愣，然后高兴地笑起来。
暂抛却其他不提，她从来都很高兴苏羡赏脸吃她做的东西。
霍嬛道：“当然有，把碗给我。”
她不觉得她做的这家常菜有多美味，大抵是他真的饿了。
霍嬛边给他盛饭，边问道：“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苏羡道：“今天刚到。”
今天刚到，那说明之前都是在路上了，也不知道他路上都是怎么吃饭的。
霍嬛把一碗白米饭放在他面前，笑眯眯道：“吃吧，管够。”
饭后时间也不早了，霍嬛收拾好厨房，出来看见苏羡背对着她站在院里，花丛角落里时不时有两声蛐蛐声，抬头夜空里有稀疏的星子。
他年纪轻轻，却着深沉的衣色，霍嬛自是知道这样只是为了方便他赶路，但却丝毫没有让他显得老成。
眼下他的身影几乎要与夜色融合。
他好像很享受这里的静谧，站了一会儿后，敛衣蹲下身去，伸手往花丛里一拈。
霍嬛看见他竟然把那只闹腾的蛐蛐儿给逮住了，一时间院子里更加安静了。
霍嬛倚着屋檐下的柱子，道：“你今晚找到住处了吗？”
苏羡道：“没有。”
霍嬛默了默，道：“镇上是有两家客栈的。”
苏羡顺口拈来：“一家客满了，一家被褥发霉
了。”
霍嬛没有怀疑，这样的小镇子，别指望客房有多干净，被褥发霉那是常有的事。他要是住那样的地方，她反而不太放心呢。
霍嬛想了想，道：“那这样的话，就只有去投民宿了，向好点的人家去借宿一晚。”
苏羡逗弄了一下那蛐蛐儿，神色温淡又无害：“可我累了，不想多走路。”
霍嬛道：“你不是有随从么，让你的随从牵马来，走不了多少路。我正好有识得的人家，那家里定是有多余干净的客房，我带你过去。”
苏羡闻言不动。
霍嬛看着他的身影，叫他道：“阿羡？”
苏羡应了一声已婚女人梦见别人戴孝：“嗯？”
霍嬛道：“我带你去投宿。”
苏羡眼神温煦又认真地看着她，道：“这里挺好，你准我投宿吗？”
霍嬛莫名地被他看得竟不知该如何拒绝，好像要是再被他看一会儿，她直接就会有求必应了。
霍嬛回了回神，连忙避开了他的视线，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房子，道：“可我这里只有一间卧房。”
苏羡也跟着看了看她的房子，小院的格局十分简单，一间正屋一间堂屋，侧边便是厨房和盥洗室，确实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苏羡低低道：“我不想走，给我一把椅子就行。”
霍嬛怔愣着，蓦地听出他声音里流露出来的浓浓的倦意，是真没法赶他走了。
最后苏羡留了下来。
堂屋是吃饭的，没有地方可以给他睡觉，而且也不干净。唯一能给他睡的就只有自己的卧室。
霍嬛回房里看了看，椅凳倒是有，她便将所有的椅凳并排着靠墙，倒也与床差不多大小。
霍嬛走出门口，看着院里的苏羡，道：“厨房有热水，旁边就是盥洗室，你要先洗漱吗？”
苏羡点了点头，霍嬛便道：“那你自己去打水。”
苏羡道：“好。”
苏羡提水进盥洗室，洗漱完出来，院子里静悄悄的，不见她人，只见她房里的光宁静地溢出了门口。
苏羡走到门边一看，不由得一愣。
她竟是在给自己铺床。
她往那些椅凳上铺了床褥，和干净的床单，弯身细致地将每个边角都捋平整。
等她觉得都布置得差不多了，方才直起身吁了口气，怎料一转身便撞见苏羡正倚在门边静静地看，他什么时候洗完出来的也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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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嬛开了她家的门锁，侧身请苏羡进去。 他经过她身边时，她依稀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阳光与风尘的味道。
是了，哪次他来看她不是携着满身风尘的。
他赶了很长的路走了很远的地方，才能出现在她面前。
霍嬛垂着眼帘，动手揉了揉鼻子，莫名有点点发酸。
苏羡进院里以后，抬眼扫了一眼院落的格局，小院虽小，但颇有烟火气息。
院子一角有她晾晒的药材，有她栽种的花草，还有木香藤爬满了半壁院墙，这时节正盛开着白色花朵，风一吹，满院都是那花香。
霍嬛回家以后先收了晾晒的药材，趁着太阳完全落山之际，连忙又去打了水来，兑了些药粉进里面，给木香藤浇水，然后给角落里其他的花草都浇一些。
苏羡见它们在她的照料下，都欣欣向荣地生长。
霍嬛道：“这些家伙，娇弱得很，稍不注意就容易引虫上身。得时常浇水的时候兑些药才能避免这一点。”
苏羡闻到了药粉的气味，道：“加一点茶麸和蓖麻，效果会更好一点。”
霍嬛愣了愣，回头看他，笑道：“你也懂这个？”
苏羡道：“我爹喜欢种蔷薇，他常常用。”
随后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话题也变得轻松起来。
苏羡要帮她浇水，她忙道：“你别动啊，仔细弄脏你。”
苏羡道：“无妨，身上本来也没有多干净。”
霍嬛见已婚女人梦见别人戴孝他执意帮忙，想着他平时应该很少接触这些，让他上上手也好，便没再阻止。
霍嬛浇完了水，洗了手，道：“好啦，我去厨房做饭啦。”她回头问苏羡，“你要留下来吃饭吗？”
苏羡点了点头。
霍嬛边进厨房边道：“可能我家里没什么好吃的。”
苏羡道：“我不挑。”
霍嬛笑了两声，道：“也是，从前你就是这样。”
霍嬛摘菜的时候，苏羡便坐在灶膛前动手生火。仿佛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模样。
从前他俩都还小的时候，他
们就经常相互配合，长大以后对苏羡而言也不显生疏。
挽柴、点火，灶膛里燃起了闪烁的光，映照着他温淡的脸，他动作不紧不慢。
霍嬛看了看他，手里也没闲着，先下米烧饭，然后拿着刀，亦是非常娴熟而快速地切菜。
那切菜的声音整齐又利落，她时不时还抬眼看一看锅里烧开了没有。
厨房里的烟火气浓郁，苏羡才感觉宁静而惬意。
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不是那个村子，而是眼前的这姑娘。
烧好饭后，霍嬛又下锅炒菜，那香气扑面而来，苏羡隔着蒸腾而起的锅气，看她时显得朦朦胧胧。
他忽然开口问：“村里的事情都处理妥了？”
霍嬛知道，那天晚上她离村之际，骑马来接她的人，是他授意的。
如果她解决不了的事，他的人也会替她解决。
只是他离她太远了，她不能依靠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她也从没想过要依靠他。
霍嬛道：“嗯，处理妥了。”
灶膛里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闪闪烁烁，忽明忽暗，他道：“以后还回去吗？”
霍嬛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道：“可能不回了。”顿了顿又道，“以后就不能帮你照看你奶奶的坟茔了，不过我嘱咐了村里的顺子，他可以帮忙多留意。”
苏羡抬眸看她，“你还想着这些？”
霍嬛道：“走之前，总得该安排的安排清楚。”
一边闲聊着，霍嬛很快就炒好了几样菜，有一盘炒蘑菇丝，两样菜蔬，还有一道鸡蛋羹。
她端着饭菜上桌，道：“洗洗手吃饭了。”
苏羡起身拂了拂身上的柴火木屑，自己打水洗手，而后跟着去饭厅。
霍嬛给他摆好了碗筷，道：“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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