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的给赢的当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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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传奇故事

京师洛阳。

六月已进入下旬,气候比之前要好了许多,再不像半月前那般酷热。不过这也导致满城的夏蝉越发的肆无忌惮,在一棵棵树上不断嘶鸣,抓住这夏天的尾巴,为自己即将消逝的性命奏那最后的挽歌输了的给赢的当仆人

一般人家对此自然只能是来个充耳不闻,但对京中诸多权贵高官的宅邸来说,这样的聒噪自然是要即刻消除的。太子所在的东宫自然也不会例外,即便此时正逢中午最热时,还是有十多个奴仆正拿着网兜粘杆,在各处园子里晃悠,寻找那漏网之蝉,只要有一点动静,就赶紧下手,可把你们让他们打搅到了正自午休的太子殿下。

不过太子的这个午觉显然是睡不好了,虽然园子里不闻什么蝉鸣,可还是有人前来打搅,来的还是他身边亲信内侍都不敢敷衍的礼部尚书夏大人和太子少傅封大人,那都是太子**中的中流砥柱,是太子都得恭敬有加之人。

于是在他们进得东宫后不久,太子就被叫起身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满和疑惑,就在自己的书房里见到了两人。一面进门落座,顺手取过刚送来的冰镇酸梅汤提神解暑,他一面直接问道:“二位老师此时突然来见我,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殿下可知湖广那边又出大事了。”夏尚书也没心思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道,“就在今日稍早之时,有那边的六百里加急送进京城,直呈陛下面前。是此番前往湖广查察当地灾情及相关事宜的湖广安置寻访使李凌让人送来的急报。”

太子一听这话,心头也是一个激灵:“他奏报里写的是什么?”现在他已将李凌视作几个最大的敌人之一了,因为正是他,才让自己犯下大错,居然把个最大的对手给推上了位。

是的,在这几月间,才刚被封王不久的英王孙璧就成了他最大的对手,在父皇的默许甚至是推动下,他已经获得了朝中上百名大小官员的投效支持,现在论实力或许还不能与自己和以往的永王相比,但论影响,却已不遑多让,已经有不少多年不得志的官员们有靠向英王的意思,就连政事堂方面都与他多有配合。

太子当然知道这说到底还是皇帝不想看着自己一家独大,故意推出来与自己争斗,分自己在朝中之权和影响力的。但这依然不能不让他感到压力与威胁,毕竟曾经有过永王的前车之鉴啊。

他当然不敢把这一切归咎于自己的父皇,甚至连心里想一想都不敢;所以李凌这个当日拿捏把柄,让自己为表现兄友弟恭而把孙璧推上郡王之位的李凌就成了他最大的眼中钉。更何况,他这次去的湖广还与自己有所关联,就让他更有些不安了,然后现在,就听到了这么一个惊心的消息。

可结果,夏尚书却把头一摇:“宫里还没有传出消息来。不过就在这之后,先是政事堂两位宰相被陛下所召,商议许久。而就在刚刚,宫里更是派人直接去了户部和工部等几处衙门,看架势,似乎是去拿人的……”

封大人也跟着补充道:“要是臣没有猜错的话,只怕这是陛下下旨要拿工部郎中厉万海、户部员外郎司文斌……”他报出了十多个官员的名字,都是太子**中的中坚力量,也是此番湖广灾后被派去当地赈灾的官吏。说到最后,他的脸色越发难看,“恐怕是这些人在湖广所为被李凌抓到把柄证据,然后奏报陛下,就要将他们严惩了。”

太子的脸色唰的就是一变,虽然他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也没

输了的给赢的当仆人*

料到会来得这么快,而且如此干脆啊。

以往他和永王方面争斗时,也没少拿捏对方的把柄过失,但是很多时候,在明知道这些把柄不可能给对方造成致命打击之前,他们都会选择先压着不动,或寻更好的时机抛出这些东西,或是用来作相互妥协交换的筹码。哪有这次般,什么都不说,直接上来就开干的?

还有,他明明已经让人随后也赶去湖广,就算不能找机会除掉李凌这个大敌,也该破坏其行动,怎么就让对方在区区几月间就把事情查个明白?连那些个已经回京的官员都被牵连进来了?

正当他感到惶恐恼火的当口,夏尚书又开口道:“殿下,还望您告诉臣等实情,湖广之事,你到底牵涉有多深?”说着,他和封大人同时郑重看向太子,等待着他的回答。

太子身子又是一怔,目光一垂,便想要避开他们的审视。但很快的,他又不得不抬起眼来,嗫嚅着道:“我……这次湖广之行,他们确实弄到了不少好处,有一部分,送到了我这儿……”

“殿下……殿下你糊涂啊!您是储君,是将来的天下之主,岂能……岂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金银财物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好东西,可唯独对殿下您,那就是一个寻常的物件而已,多它不多,少他不少。

“不,不只是这样,这还是害人的东西,尤其是当它来路不正时,那是会对殿下您的声名造成极大破坏,让陛下,让朝中百官天下臣民都看轻您的东西啊!殿下,您怎么就能如此糊涂啊!”

夏尚书这下是真个急了,语气要比平时激烈许多,几乎是怒吼出来的。封大人虽然未曾开口,但看他的神态,也可知他与夏尚书的想法一致,也是一脸的急切与愤怒。

太子张了下嘴,终究没有真把心里话说出来——他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他不知道金银财物对自己来说只是工具,并无其他用处吗?

可问题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啊,尤其是那些投靠过来,只为从他这儿得到好处的官员来说。要是他这个太子既不能让他们升官,又不能让他们发财,还不时让他们做这个做那个,就算是再忠心的下属,也会在某个时候叛变离去。

所以才有财神为他在外经营获取钱财。可是,去年的那场灾情,再加上更早时的一系列变故,让财神能给予自己的帮助也少了许多。

而现在,更是到了自己和孙璧正面竞争到白热化的时候,一旦有个疏漏,后果都是难以预想的。所以,他只有这一个选择,通过一些急于求财之人去谋取财物,自己则收下一半用来维持眼下的局面。

虽然这么做隐患很大,可他也只能这么做了。要不是真渴到无可奈何了,谁又会饮鸩止渴呢?

似乎也是在随后想到了太子的无奈,两人的脸色又稍稍平静了些:“殿下,事到如今再后悔追究也已无济于事,只有想法先应付接下来的危机了。很显然,李凌敢把奏报直接送入皇宫,面呈陛下,就定是有了确凿的证据。现在看来,这些人是肯定保不住了,关键在于殿下绝不能受他们牵连。”

“他们是东宫之人那是人所尽知的,我又怎么能不受他们牵连?”太子一脸茫然道。

“那就只能跟陛下解释,说殿下是被他们蒙在鼓里的了。”封大人叹了口气道,“这一点,想必他们也很清楚,自己倒了还有太子可以照拂他们和家人,可一旦太子有事,那他们就真完了。不过……”说到这儿,他又看了眼夏尚书,后面的话得由他来说了。

夏尚书神色更显凝重:“不过这么一来,却少了个能担下此事的高官,毕竟没有人在后点头,这些人是不可能有如此大胆子的。既然不是殿下,那就只能拿一个地位足够的人出来担责了。”说完,他霍地起身,郑重施礼,“殿下,臣以为此责只有臣这个正二品的尚书可以担下,所以到时还请殿下你在陛下面前指臣之罪!”

这才是他们两个此时匆匆赶来面见太子的真正目的所在,就是为了替他把罪过都背下来!

而这话却让太子整个人都懵了:“夏师傅,你这……这又何必呢?”

“殿下,除此之外已别无他法,为了不影响到殿下你的声名,臣就算丢了这条命又如何?当初张老尚书就曾为殿下担下罪责,今日我这个继任者也愿意为殿下担责。”

太子沉默着,想要拒绝,可除此之外,他又想不出更好的自救之法来,而自私的本性,又让他只能选择牺牲他人。

“殿下,我走之后,恐怕很长一段时间是不能再辅佐于您了,还望您今后一切小心,不要再犯这样的过错了。还有,今后无论大事小事,还望殿下能多与封大人他们几个商量,不要再受一些小人的蛊惑,做出错误的决定来。如此,就算臣真因此而死,也可以瞑目了。”说着,夏尚书突然拜倒,冲太子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便迅速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只留下太子和封大人两个相对而坐,足足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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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出并拿下罗天教暗子,对李凌来说事情只完成了一半,另一半便是从输了的给赢的当仆人唐端方口中挖出他所知道的一切,尤其是那些还隐藏于武昌和整个湖广全境的罗天教众的藏匿之所,以及他们的各种表面身份。

虽然作为一颗暗子他能掌握的信息未必太多,但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李凌都不会放过。因为就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来看,罗天教在湖广所谋甚大,须得尽快找出那些沟渠老鼠,防患未然。

倒是他会不会嘴硬到抵死不招,倒不用太过担心。就算他是个铁人,只要落到皇城司手里,也能把他榨出汁来,各种严刑之下,不怕他不开口。

同时,李凌也已派出了官兵迅速就把唐端方的宅子和他刚刚提到的小酒馆陶家店也给围了,将内中人等尽数捉拿。这些人,尤其是后者,很可能也是罗天教中人,是唐端方用来为自己打掩护的帮手。

不到中午,这两方之人也是一个不漏全被捉来,再送到衙门大牢之中,交由杨震严刑拷问,誓要从这些家伙的口中问出更多的阴谋内幕来。

临近黄昏,就在李凌有些按捺不住,想亲自去牢中一问究竟时,杨震便赶了回来,他的身上还残留着不少血迹,显然是刚刚用刑时留下的,此时因为事关重大,也顾不得先换衣裳了。

只见他一脸兴奋,同时又有些凝肃地看着李凌道:“大人,他们招了!”

“哦?除了唐端方,那几个也都是罗天教的?”

“他家中奴仆什么的应该没有问题,而他妻子则在一番拷问之后说出实话,她正是罗天教中一员,而且她资格比唐端方更老,唐端方更是因她才入的教。不过论身份地位,她不如自己丈夫,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有一点很重要——武昌城里不少官员的后宅,都有罗天教的人,多半是受宠爱的姬妾,所以她们不但能知道许多官府的情报,然后传递出去,而且还能通过枕边风影响自己丈夫。比如巡抚蒋贵勋如今最得宠的妾侍章珠儿就是他们的人。”说着,杨震便把一份名单送了过去。

李凌闻言,眉头紧皱,接过一看,更是一惊。只见那纸上密密麻麻的,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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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四十人之多,几乎囊括了武昌各衙门曾经手握实权的所有官员,可以说这衙门都被罗天教渗透成筛子了。

之前他还有些奇怪罗天教想要拿下湖广的底气何在,现在却是隐隐明白了。如果他们真能通过这些女教众操控当地官员,确实可以把整个武昌控制在手。而以罗天教这些年的暗中筹谋,又何止武昌一城的官员后宅出了问题呢?

略作沉吟后,他果断说道:“这些名单上的人得尽快拿下,还有与她们相关的官员,也用不得了。”这倒与自己的目的相符合,拿下他们必然能有许多空缺,正好让投效英王的人补上实缺。

不过很快李凌又把注意力放回眼下:“还有呢?从唐端方他们口中又问出了什么?”

杨震立刻答道:“他们在城中还有多处联络窝点,有两个车行也是罗天教的产业,用来随时向外传递消息。在来见大人之前,我已经让人前往那几个地方,把相关之人尽数捉拿了。”

“唔。”李凌满意地点点头,“还有吗?”

“还有就是他所以冒险毒杀那些大户,一方面是想要搅乱我武昌城,毕竟这些大户豪门在城中影响还是相当不小的,他们一死,必然会有人因为恐慌或仇恨而蠢蠢欲动,一旦这时罗天教再从旁挑唆,便可引起新一轮的乱象。

“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自保,隐藏身份。那唐端方确实和这些大户人家多有往来,最近更是已经向胡家等几家透露了自己罗天教舵主的身份,妄图说动他们与自身联手,然后再借蒋贵勋他们的力量来除掉我们,夺下此城。

“当然,和蒋贵勋之前的算计一样,他们也有意来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所以才会在前几日煽动-乱民攻击我们所在的享春园时作壁上观。结果却导致整个计划失败,反倒被我们抓住机会拿下了那些大户和众官员。”

这些东西李凌之前也通过结果一一推断了出来,而他更在意的,还是唐端方在罗天教中的身份:“你是说他唐端方还是罗天教在湖广的舵主?”这可算是重要人物了,要知道当初在西南,一个舵主就差点让西南两省彻底陷入大乱啊。

“他确实是这么说的,不过他也说了,此番湖广真正做主的不是他这个舵主,而是两个早已在此扎根,布局多年的长老。”

“长老……”提到这个称呼,李凌就立刻想到了当初与自己交手多次的赵成晃,难道又是他在此兴风作浪?要真是如此,接下来可得更小心些才是了,这个对手可不简单啊。

“正是长老,而且是两个——地长老和风长老。”

“果然有他……他可交代了他们现在何处?”李凌顿时来了精神,急声问道。赵成晃可是自己的老对手老冤家了,此人一天不死,他就一天不安。而且之前几次争斗下来,虽然结果看都是自己略占上风,但每一次的过程却是由赵成晃主导的,往往都是他在暗自己在明。而这回,说不定情况就有所变化了,要是他就在武昌……

这一希望很快就被杨震打破:“就唐端方交代,他们并不在武昌城中,虽然确定就在湖广境内,但无论是飞鸽传书,还是用人传信,他们的行踪总是多变的,就是他这个教中舵主,也不能确切掌握他们的位置,以及他们现在表面上的身份。”

“此话当真?”李凌有些怀疑道,这也太谨慎了吧,居然连自己下属都被瞒着。

“卑职已经对他用尽手段,也可以确认他所言非虚,应该不会有错。”杨震对自己的手段还是颇为自信的。

这下,李凌脸上的那点喜色倒是为之一消,但随即他又看到对方脸上还有着一丝得意,便笑骂道:“这等大事你就别藏一半说一半了,有什么痛快都说出来,不然我也叫人把你抓去好生拷问一番。”

“呵呵,大人稍安勿躁,这也只是下官根据到手的情报所做的一点推断而已,不过八成以上应该是正确的。”

“说。”

“我根据他交代的联系手段,外加已经拿到了几份密信上所留出的时间作过推断……”说着,杨震来到厅内墙边的地图前,拿手一指,“再根据一般信鸽的飞行速度,以及寻常人马的行进速度来作推算,便可得出一个结论,他们只有是在襄樊一带时,才能在这些时间点把信送到武昌!”最后一指点在了他们曾经就去过的襄樊城。

而李凌在听到这个答案后,明显愣了下:“襄樊吗……”如果这是真的,那就实在有些让人感到意外了。要知道他才刚去过襄樊,也是在那儿,才奠定了整个湖广大胜走势的。可现在,才知道罗天教的真正重点就在襄樊,连他们最主要的两个长老都藏身其中,这真有种与大敌擦身而过的戏剧感了。

但再仔细想想,这又在情理之中了。别的都不提,光襄樊在湖广,甚至是整个中原大地上的战略地位,就足以让罗天教把此处定为起事的关键点了。因为一旦真能拿下襄樊,则进可从水陆两道向四方出兵,吞下整个湖广,再往中原;退也有如此易守难攻的坚城为底气依托,好好与官军周旋!

如此进退自如的城池,又不是湖广官府最重视的所在,确实要比武昌更适合突然起兵!

李凌在一番沉默后,点头道:“你既然作出推断,本官自然是愿意相信的。不过兹事体大,还得有个求证才行。好在,杨晨他如今就在襄樊,我们大可以让他先帮着在当地暗查,以皇城司密谍的耳目,我想总能找到一些相关线索的。”

有时候,若是没有任何方向地满天下乱找,那就是大海捞针,自然不可能找到罗天教的踪迹。但像现在般,既然已经猜到他们可能在襄樊起事,那就只要多加留意,就能捕捉到蛛丝马迹。

杨震却有些意外道:“我大哥竟在襄樊?”他只知道自己兄长并没有随钦差大队与自家汇合,而是被大人安排另有要务,却不知他居然又跑去襄樊了。难道大人早料到了襄樊会有什么变故,所以派他先去探听消息了?想到这儿,他更为佩服地看了眼李凌,大人当真是神机妙算啊。

李凌却只是随意一笑:“我有一件要事交代他去办,想来这时也差不多有结果了。”话到这儿,他的脑海里又闪过了当日在襄樊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自己让杨晨带人暗中查访,想来应该能有个答案了吧。

正说话间,外间突然有人来报:“大人,有杨大人使人传信回来。”

李凌一听,更是来了精神:“快把信送过来。”

在接过那封密信后,李凌忙不迭拆开便看,而仔细看过后,他的脸色更是一变,眼中光芒闪烁,既有期待与欢喜,又带着一丝不安。迟疑半晌后,他果断道:“不必再过多猜想求证了,我决定明日就去襄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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