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康巴汉子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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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喜终于看到了兴庆府的城墙。

这也让他一直阴霾重重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线笑容。

自上京出发,这一路上可真是不顺利。

西军层层堵截,步步设防,看起来大军一直在不停地向前地大踏步前进,西军一直在后退,但谙熟军事的人都明白,西军压根儿就没有受到致命性的打击。

他们是在有组织有步骤的撤退。

而西军的游骑,从开战以来,就没有停歇的没日没夜的对辽军展开了袭扰。

到现在为止,辽军九成以上的损失,都是这些游骑造成的。

辽军想了很多办法,设伏、钓鱼、围剿,但这些游骑每股最多三四百骑,翩若惊鸿,一击不中立即便会纵马远离,虽然也偶有得手,但与损失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西军在憋一个大招。

一定会在某个地方,西军会发起猛烈的反击。

这是军中有经验的辽军将领们普通的共识。

直到他们看到了兴庆府的城墙。

西军是想利用兴庆府高大险峻的城池来消耗大辽的军队,同时等待着萧定能够在横山以南先行击败宋军然后再赶回来两下夹击!所以一路之上,他们都只是迟滞,而不是决战,他们要保存实力退回到兴庆府来守卫城池。

耶律喜总算搞明白了萧定的战略战术。

“宋人靠不住!”耶律喜指着远处的兴庆府城墙,道:“我们也不能指望他们能将萧定拖多久,所以,用最快的速度拿下兴庆府才是我们要做的。这里,是萧定的老巢,拿下了兴庆府,西军在西北的统治也就完蛋了。西军麾下,多为党项人、吐蕃人、回鹘人、奚人,这些人对萧定谈不上忠诚与否,他们就是一群利益的结合体,有利则抱团,无利则分散。所以诸位,不要再想东想西了,竭尽全力,拿下兴庆府,这广袤的土地,就将成为你们的牧场,这里所有的丁口,都将成为你们的奴隶。”

辽军山呼万岁之声,让兴庆府的城头都似乎在微微震颤。

近十万人同时呐喊,声势还是极震撼的。

城头之上,所有人脸色都是有些苍白。

张元居中而立,花白的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倒似乎是在笑。左边站着拓拔扬威,右边站着雷德进。

“耶律喜果然不去理会兴庆府周边,他连兴平府都没有半点兴趣,完全是想要集中全部力量拿下兴庆府了!”张元笑咪咪地道。“有时候,人太聪明了,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那是因为他不是真聪明!”拓拔扬威冷哼道。

张元咭咭的笑了起来:“这也是因为总管战功赫赫,才能让耶律喜之类的人都不自觉的坠入觳中,换个人,就不灵罗!”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所有人都认为兴庆府将在接下来的战事之中会苦苦挣扎,一直坚持到萧定归来,但城上这三人却知道不是这样的。

要击败耶律喜的不是萧定,而是他们。

“耶律喜这一路之上损失了大约五千精锐,上万青壮!”张元道:“对比现在我们城中的力量,他们还是很强大的。雷将军,接下来守城的事情,就看你的了,我与拓拔将军都将唯你之命是从。”

雷德进躬身道:“不敢,长史言重了。守城之事,雷某必然尽心竭力,不敢有半点怠慢。”

雷德进所部是专门被调回来进行这一场兴庆府攻防战的。对于守城、攻城这样的事情,雷德进比起拓拔扬威可专业多了。

拓拔扬威更喜欢骑着战马,举着弯刀与人战斗,守城攻城这些花花肠子的事情,他的确是不精通。

“雷将军,辽人之中可也不乏攻城的行家,他们的步卒也是相当精锐的!”张元提醒道:“万万大意不得。”

“怎么能大意?一大意,自家的脑袋就没了!”雷德进哈哈一笑道:“长史尽管放心,这可是身家性命的大事,自雷某以下,谁敢懈怠,那就要请他尝尝军法。”

兴庆府为这场决战准备了数月之久。

而辽军抵达城下之后,纵然很着急,但也是连着三天,除了骑兵绕城试探之外,也没有任何别的动作。

但这样的辽军,反而让城内所有人警惕性更高了。

辽军没有急于进攻,只不过是他们在打造攻城器械罢了。

他们随军,带着相当多的工匠。

不急不燥的辽军,自然更厉害。

三天之后,雾蔼重重,军鼓震天声中,沉寂了三天的辽军大营辕门轰然打开,辽军骑兵从内里一跃而出,直趋城下,后方,辽军步卒列队而出,在他们的队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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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一架架各色攻城大型器械赫然在列。

辽人以骑兵起家,现在骑兵仍然是他们压厢底的绝活儿,但他们的步卒,也并不是鱼腩,特别是这些年来,辽地汉人融入辽国之后,步卒的战斗力,也是年年看涨。

一般情况之下,现在的辽军之中,骑兵的指挥将领都是契丹人,而步卒的指挥者则是汉将。而双方的工匠技艺,其实相差并不是很大。差距很大的,其实还是材料与银钱。

就像冶钢炼铁,两边都会,但宋朝这边的质量就要更好,如此一来,他们打造的武器自然也就更锋利,甲胄自然也就更坚固。

就像神臂弓,辽人不会造吗?

这些年来,落在辽人手中的神臂弓不知有多少?会制造神臂弓的匠人,也被他们掳去过很多,但辽国,始终没有将神臂弓形成强悍的战斗力,终其原因,就是材料跟不上。造出来的神臂弓质次价高,毫无性价比,根本就不可有形成有效的战斗力,还不如以前惯用的弓羽。

而想要提高冶铁炼钢技术所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广,没有技术的积累,根本就不可能办到。再加上宋国在这些技术方面不遗余力的封锁,辽国想要完成突破也就更难了。

宋朝皇帝把匠师营藏在皇城之中,也不是没有说法的。

当然,高技术含量的东西搞不出来,像攻城云城、攻城楼、攻城车这些东西,造的虽然不如宋朝的那样机关众多,用途更广,却胜在一个傻大笨粗经用。

这样的傻大笨粗有时候还真是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没有任何的试探,一开场就是泰山压顶之势,当在乌云一般的羽箭的掩护之下,辽人青壮、民夫扛着麻袋跟在大盾手的后面,向着护城河奔去。丢下手中的麻袋,然后往回便跑,至于是不是会被城上射死,一切都看天意。

这样的攻城战中,死伤最多的往往就是青壮民夫了,他们在指挥者眼中,唯一的价值就是用来消耗对方的弓矢,以及在这样的必死的攻击之中为后续的精锐部队铺出一条进攻的道路来。

两侧喊声骤起,那是有骑兵自侧方两门绕出,一左一右,如同一把剪子一般地交互剪了过来,这些骑兵杀戮的正是这些青壮民夫以及那些大盾兵。

而辽军对此也是早有防备,城内骑兵刚刚突出来,辽军之中立时便有骑兵迎面堵截过来,两军交锋,极其短暂而又残酷,一冲而过之后,两边落马人数都在半数以上,而城内骑兵绕到城后再次入城,辽军则是远驰而去,绕了一个大弧线回归本阵。

像这样的交战,在整个攻城战中,会一次又一次的上演。

生命在如此的战场之上,如同草芥。

将军们们会漠视伤亡,他们的眼中,只会看到一个个的战术目标是会否会达成。

普通士卒们会漠视死亡,因为往前一步是死,往后一步也是死,怎么都是一个死,那还有什么可想的呢?

每个人在这样的场景之下,其实也经算不上一个真正的人了。

他们就像是两群龇牙咧嘴的野狗,疯狂地互相噬咬着,直到有一方坚持不下去。

第一天,护城河被填平。

第二天,辽军的攻城去楼第一次接触到了城墙。,

第三天,辽军的突击队借助着无数的攻城器材,爬上了城墙,与城内士卒展开了短兵相接。

虽然每一天,都会以辽军的最终失败撤退而告终,但毫无疑问的是,辽人正在一天比一天的接近他们的目标。

辽军也很急啊!

粮草很难接济得上,兴庆府外的那些田地之中,粮食还没有成熟,喂牲口可以,喂人不行啊。横山以北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萧定大败宋军,连当朝太尉、总领六路边事的张超,也被萧定在战场这上一刀砍下了脑袋。

宋人必然要服软了,他们那边一停战,萧定就会全师回转,那个时候,纵然耶律喜不怕萧定,但谁胜谁负可就不好说了。

耶律喜必须先拿下兴庆府,如此一来,即便萧定马上回转,耶律喜也有底气来与萧定好好地谈一谈了。

耶律喜可不想在兴庆府下与萧定火并之后自己来一场惨胜。

这样的胜利,有不如无呢!

[跟康巴汉子的一夜标签:p标签]耶律俊想来正在析津府看笑话吧!

拿下兴庆府,抄了萧定的老巢,不怕萧定不听话。

辽人的攻势,渐渐的有着不顾一切的趋势了。

而对于城内的指挥者们来说,机会,也已经近在眼前了。

黄河大堤之上,斑鸠没好气地看着身边的野猪,这家伙现在还没有好利索,但却硬要跟着自己一起出来,让他在藏身之地好好地休养,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话说重了,这家伙就说自己是怕他立了大功取他而代之,狗日的,要不是看他上一次舍命去堵截皮室军,斑鸠都想把他按在地上再揍上一顿。

这一次,他们的战马之上,挂着的是一把把镐头。

一镐头一去,一大块泥土就被挖了起来。

野猪受伤不能下力,只能在一边儿望风。

“狗娘养的,这一路冲下去,你们家那几十亩可就绝了收成了!”眺亡着月光下远处那些影影绰绰的村庄,野猪叹息道:“那可是大丫一年的辛苦呢!你这只死斑鸠可曾去洒过一粒种。”

“关你屁事!”斑鸠怒发冲冠,这狗娘养的,就一直还惦念着自家老婆呢!自己把二丫说给他都不愿意,二丫那里小了,不都十三了吗?翻年都十四了。“打赢了这一仗,要啥有啥,这点子粮食,没了就没了。”

“你只死斑鸠一看就没有种过地,这一场水下去,不止是今年要绝收,接下来几年,土地都是不行的。”野猪一脸的不屑:“大丫是瞎了眼睛怎么看上的你,像我,长得比你壮,打仗先不说,至少种田比你强得太多。”

“老子官儿比你大!”斑鸠拄着锄着,冷笑道。

野猪哼哼着掉过头:“你等着,老子有一天肯定要比你官儿大!等这一仗打完,老子就申请调队。”

“真要走啊?”听到野猪的语气,斑鸠愣了一下,凑了过去:“我都说了,把二丫许给你了,她们两姐妹,长得多像啊!还是别走了!”

野猪忧伤地看了一眼斑鸠:“老子的心思你不懂。肯定要走,走定了。”

看着野猪决绝的神情,斑鸠勃然大怒:“走便走,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就算你当上了将军,回来了,照样得给老子行礼,老子肯定一辈子压你一头。”

愤怒地斑鸠挥舞着锄头如雨一般落下,一块块泥土飞溅而起。

而在这段黄河大堤之上,像斑鸠这样挥舞着锄头的士卒,不下千人。

今夜,黄河将决堤。

今夜,黄河水将从这里一泻而下,而兴庆府,就在改道洪水的必经之道上。

这些游历在外的西军游骑,在辽军开始攻击兴庆府的时候,便一支一支地向着这里开始聚集,统带他们的周焕,这位广锐军过去的骑将,向他们下达了决口黄河的命令。

这里,距离兴庆府有好几十里地。

但对于奔腾咆哮的黄河水而已,也只不过是瞬间即至的距离。

一数水流淌过了缺口,流向了下方。

缺口处的死士转身便跑。

在他的身后,手臂粗细的水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粗起来,进行最后挖掘的几个士卒拼命向上攀爬着,最后他们干脆是被系在腰上的绳子拖着在跑。

轰隆一声响,水冲开了缺口,一泄而下。

然后,缺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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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兼程想要赶到三川口救援张超的王俊终究是没有赶上。

不但没有赶上,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疲惫之极的他们在丰林镇遇上了以逸待劳的西军,一战之下,王俊大败,二万余兵马,大多溃散,被杀被俘超过了万余,只余下王俊带着不多的心腹一路奔逃回了鄜州。在这里,他与正在召集援兵的张诚汇合。着急上火的张诚并没有征集到多少援兵,因为此刻,陕西路安抚使兰四新已经回到了京兆府,周边所有的兵马,都在安抚使的严令之下集结到了京兆府城之中。

而实际上这个时候,张超已经不需要任何援兵了。

从三川口侥幸逃回来的士卒带来了张超战死沙场的消息。

陕西震恐。

在张超战死,王俊大败之后,延安府剩下的大猫小猫三两只早就丧失了一切斗志,西军旗帜一至,延安府城当即大开,城内官员、士绅开城伏地请降。

此时,他们所求的,也不过是一条性命而已。

让他们赶到幸运的是,西军之中虽然夷族众多,但约束他们的军纪却是极严,进城之后,谈不上秋毫不犯,但至少还能做到秩序井然。

延安府城之内,军械、粮草堆集如山,这里本来就是大军前去征讨西军的出发地,如今,全都成了萧定的战利品。

看着这些东西,萧定一直严肃的脸庞终于露出了笑容,这些东西,现在的他,很需要。

原本他极其担心在自己到来之前,府城的守卫们会不顾一切地焚烧掉这些物资,让自己什么也得不到。但现在看起来,城内那些无法及时逃脱的士绅豪族们阻止了他们这么做。

那些守卫者或者可以很轻易地在大军抵达之前逃走,但那些官员、士绅却扎根于此,他们很难在短时间内逃出去,即便逃出去,也有可能被自己强悍的骑兵抓回来。

因为局势的逆转,对于自己来说,似乎是度日如年,特别是在白干山的那些日子里。

但对于这些人来说,却好像是电光火石一般,便从势如破竹变成了兵败如山倒。

在评估得出了自己逃不掉的结论之后,他们自然就要有等价的功劳来换回自己的身家性命。

于是这城中的物资便成为了他们保命的筹码。

很不错的一笔帐。

不过现在的萧定,是这些物资他要,城内这些人他也要。

当然,不是要他们的命。

是真正的要他们的人。

他现在缺人啊!特别是缺那些受过良好教育、懂得各种技艺的中高端人才。

而这些士绅家族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人。

要当官的他们家族之中有专门攻这个。

要做生意的,他们家族里的那些庶族也有精通的。

而像延安府治所肤施这样的大城之中,各类工匠技师更是不缺。

所以,在府城被拿下之后,西军便开始了大搬家。

那些投降的官员、豪绅们的家产,西军是真的没有动他们一根一线,正当他们以为得计的时候,强制搬家令便接锺而至。

此时的他们,便是想后悔也没机会了。

要么走,要么死。

走,在兴庆等地,西军给他们准备了大片的土地供他们在新的地方生根发芽,他们的家产仍然是他们的,他们的人也不会掉一根毫毛。

要是不走,那结果可就显而易见了,人没有了,财也没有了。更可怕的结果,就是人还在,钱没了,全家都沦为最底层的奴隶。

这样的结果,谁不怕?

当然,他们也很清楚,这一走,想再回来,可就难了。

从贼两个字的论断,便让他们的子孙后代都没有机会再次出现在大宋的官场之上。

而没有官面上的加持,在大宋想过上舒服惬意的日子,根本就是在做梦。

不管他们如何对萧定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他们的故乡。

一旦获胜,抢人抢物资,本来就是事先萧定与张元等人制定的策略。

这一次他们在横山以南的确是大获全胜了,但在北方面对辽人的时候,到目前为止,却是吃了大亏。

上千里的大撤退,受到打击的可不仅仅是军队。

生活在那片土地之上的牧民、农夫,不得不跟着军队一齐往后跑,他们的草场、他们的牛羊、他们的房屋、他们的庄稼,都在大军过后,不复存在。

这一战过后,光是重新安置他们,便需要大量的钱财。

而且,损失还不仅仅只有这些。

与辽人的最后决战,战场就在兴庆府。

而兴庆府那一望无际的良田,眼见着还有两个月就要收割的庄稼,注定是要颗粒无收了。

这一次的损失,如果不在宋朝这边得到足够的补偿,那就算全歼了辽人,这个冬天,又该怎么过呢?

步跋子已经开始准备回程了,而萧定则统带着铁鹞跟康巴汉子的一夜子,准备对这场战争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打到这个时候,对宋战事该结束了,再打下去,已经得不到什么东西了。

土地,对于萧定的西军来说,简直就是鸡肋,横山以北的广袤江山,他都没有足够的人去填充。

而粮食财富,他差不多已经将所占领的地方掳掠一空。

用张元的话来说,没有十年功夫,这地方休想有多少人气儿。

当然,最后的收尾,萧定还准备好好地敲一敲宋朝的君臣。

非得让他们给足好处才行。

鄜州,富县。

身着甲衣的张诚披散着头发,头上扎着的孝帕子是那样的醒目,双眼红肿的他,怒气冲冲地闯入了屋中。

屋里,安抚使兰四新座前的管勾机宜文字谢文正在拍桌子,而王俊等一干将领则垂着头一脸的诲气。

现在鄜州的兵马并不少,王俊带回来了万余人,而张诚持太尉将领在四边征召而来的各路团练、厢军也足足超过了两万人,鄜州一向是军事重地,武库之中武器也充裕,所以这三万人,现在乍一看,还是很光鲜的。

不过内在的底子如何,像王俊这样有经验的将领自然是心知肚明。

张诚想要反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别说手里现在有三万人,便是只有几千人几百人,只怕他也敢去闯上一闯。

而王俊呢,因为与萧定早前的特殊关系,在打了如此大的一个败仗之后,他也想找机会扳扳本,万一有所收获呢?前线三大将,张超为主,郑雄、王俊为辅,大败之后,肯定要有人负责,本来这个责任归张超,但他已经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了。

死者为大,朝廷里那些士大夫们再不满,也无法再对张超苛责什么,说不得还要给张超一个说得过去的身后名。

那该谁负责呢?

郑雄进士出身有后台有帮手,即便这一次下去了,用不了多久,必然会有亲朋好友帮着他起复。

只有自己,孑然一身,又是武将出身,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背锅侠。而自己一旦下去,还能爬起来吗?那就是做梦了。一个萝卜一个坑,自己下去了,这个坑马上就会被早就虎视眈眈的人给填上去。

虽然自己在战败之后立马便给河北路安抚使马兴去了信,希望这位伯乐能拉自己一把,但到底效果如何,王俊并不能确定。

所以,他也想打一仗。

万一能胜一阵,哪怕就是小小的一阵,到时候便也有些说头了。

他们是这样想的,但陕西安抚使兰四新却不是这样想的。

简而言之,兰四新怕了。

他纵然呆在京兆府的高墙之内,他现在仍然怕得要死。

因为京兆府里兵不多啊!

所以,他严令鄜州的张诚、王俊立即率所有兵马返回京兆府驻扎备战。

刚刚,王俊刚刚给这位管勾机宜文字的谢文从军事之上解释了一番萧定根本就不可能再长途跋涉去打京兆府,那真有可能是去得回不得了,萧定要是这样的白痴,那他王俊早就带着这些部队跑回京兆府去守株待兔了。

可问题是,萧定的军事经验,比他们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要丰富。

而军事白痴兰四新把所有的军队都抽回京兆府,鄜州、坊州、庆州、丹州便成了不设防之地,萧定本来只想在延安之地抢上一抢,可兰四新给了他这样好的机会,他不去抢上一抢,那才真是傻瓜。

可惜得是,大宋的武将本来就矮了文官一头,更何况是眼下这群打了败仗的将军。

即便是张诚据理力争,甚至拔刀一刀便将谢文身前的大案砍成了两半,谢文也仍然梗着脖子毫不退让。

更为关键的是,在这屋里,张诚找不到一个同盟了,所有人,都在谢文的淫威之下屈服了,包括王俊在内。

他们可不像张诚,老子战死沙场,这就是对他的加持,而且在逆王造反的时候,张诚死守宫城,算是救了皇帝一命,这样的功劳,只要他不造反,皇帝必然是记得的。

但张诚敢威胁谢文,他们哪里有这个胆子呢?

而且,里头还有不少的将领,也根本不愿意与萧定的西军对上,开什么玩笑哦,连张太尉都兵败身死了,他们上去,岂不是寿星公上吊,嫌自己命长么?早先王俊、张诚两员大将都力主要反攻,他们不敢造次,眼下有谢文压制这两人,他们心中暗喜,恨不得马上拔营就走,呆在鄜州,也很危险呢,没看到周边已经出现了铁鹞子的斥候了吗?

看着连王俊也走出了屋子去安排撤军回京兆府,张诚仰天长叹。

先前还箭拔弩张的谢文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之下,却是一脸悲悯之色的走到了张诚的身边。

“张将军,还请节哀啊!京兆府的防守,还依赖将军您呢!”

“王俊的军阶比我高!”张诚冷然道。

“可兰学士信不过他!”谢文摇头道:“他以前可做过萧定的副将,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勾结?在这样的危险时候,学士岂能把京兆府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寄托在他的身上,也只有张将军您,才能让学士放心啊。”

“我......”

不等张诚再说话,谢文已经道:“张将军,我知道你心中还有块垒,接下来,你回京兆府,我却准备去延安府了!”

“嗯?”张诚愕然看着谢文。

“太尉以身殉国,遗体总得要回来!”谢文脸有哀色:“出京兆府的时候,学士再三交待,这件事务必要办成,必不能使太尉遗躯沦入贼手。张将军尽管放心,我必然会带着太尉回来的。”

看着眼前的谢文,张诚无话可说。

人家胆小吗?

一点儿也不。他敢只身入西军大本营。

但他真是去要自家父亲的遗体的吗?

只怕这就是一个借口。

张诚可不是那样好欺骗的雏鸟,谢文此去,只怕更重要的任务,是要去与萧定讲条件了。而且这恐怕就是来自汴梁的意思。

去要回父亲的遗体,只不过是一个搪塞世人而且能让世人称赞几句的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可是他能说什么呢?

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还只能捏着鼻子向着谢文一揖到地。

看着张诚气势汹汹而来,却又偃旗息鼓而去,谢文不由拈须微笑。这些武将,对付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那个王俊,自己不过暗示几句只要他听话回到京兆府,到时候学士就会力保他,他马上乖乖地听话了。只要这个大头倒戈了,剩下的人还能成什么气候?

至于将来保不保王俊,那是学士的事情。

毕竟承诺是自己做出的,学士可没有说这个话。

接下来谢文必须要想办法高萧定停下进攻的步伐,这样他的老领导兰四新才有腾挪的空间,保住京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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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不丢便是功劳,至于其它地方,眼下是顾不得了。

好在这一次张超战死了,这对于安抚使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张超死了,朝廷就不方便再追究他的罪责,而作为总领六边的张超都不会被追责,那作为一路安抚使,就更安全了,也许会被下旨申斥一番,但谁会在意这个呢?

至于自己,这一趟不管结果如何,都是赚得。

敢深入敌营,朝廷会听说自己的名字,指不定还会让官家记住谢文这个名字。

带回张超的遗体,也会让张超一系的人感念自己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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