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总要经历一风浪 知青子女小娅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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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情感口述

背景:知青子女小娅16岁返城,与叔叔一家住在一起,有过些许的快乐时光,也有过一段寄人篱下的生活往事,下面的故事便是那时候发生的。

我轻松地踏着步,思绪还沉浸在刚刚陪同学过生日的氛围里,我打开一单元的门,蹬着台阶往上走。我叔叔家住在七楼,每天我都往返几次爬七楼。当我到三楼时碰到刘阿姨,我亲热地叫着:“刘阿姨好!”,刘阿姨对我笑着说:“回来啦”,然后转身跟她老伴念叨,这孩子总是笑眯眯的,还懂礼貌,可比咱家的英子懂事,我听着表扬暗自欣喜,一个台阶变成两个台阶地往上爬,我终于爬到了七楼。

我的脚步突然开始变得沉重起来,自从我到了这个家以后,开心快活的日子让我觉得幸福和满足,可这样的美好,没多久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此,每每踏上七楼的台阶,我的脚步变得不再轻松,内心也时常会冒出一股莫名的紧张感,我不知道今天又会发生什么事?

我深呼吸了两次,提了提神,又大大地吸了一口气,转而长长地吐了出来,好让自己迅速地恢复平静,这是我多次尝试后,找到的最有效的调节方法。

当我正准备按门铃的时候,手像弹簧一样不由地自主地缩了回来,我听到门里传来了对话声,女的厉声喊:“她什么时候走?都住这儿半年多了,怎么还不走?”男的回:“不要说得那么响,让她把书读完,就让她自己出去找工作......”

(男的是我叔叔,女的是我婶婶,因为婶婶听力不好,所以她平时说话的声音很响,我们对她说话时也必须在她耳边放大音量才可以。)

我孤独地站在门外,盯着门,无法移动脚步,除了犹豫要不要进去,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今天一定又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正在我纠结的时候,斜对门的李阿姨开门走出来,看到我就问:“小娅回来了,你吃饭了吗?”我转了个身,立马扬起头,故作轻松,微笑着对李阿姨说:“阿姨我吃过啦,今天同学过生日,一起吃的。”我边说,边去按门铃,生怕李阿姨看出什么。(自从这幢里有了我的出现,楼道里的叔叔阿姨都特别关心我。)

门里的声音立马消失了,叔叔给我开了门,只见叔叔的脸是肃穆的。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朝他笑着说:“叔叔我回来了”,“嗯,好的,赶紧收拾一下,早点睡。”叔叔叮嘱着我。“嗯,好的。”我应着,然后转向我婶婶:“婶婶,我回来了。”她似乎还在生气,没有理我。叔叔没再说话,对着我向厨房的方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叔叔的意思,默默地走了进去。

我先给婶婶泡了一杯茶,放在她身边的桌子上,婶婶依旧没有理我。然后我灰溜溜地去收拾厨房和房间,卫生都搞好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象充满了气的大气球一样,被轻轻地松开,一点点把气放完,瘪瘪的呆在原地不动,当我感觉不那么紧张时,就去背诵老师留的文言文作业,同时,我像以往一样不停地安慰着自己,今天婶婶心情不好,闹情绪也正常,或许明天就好了。

手里拿着书,心情却无法安定下来,我发现今天的文言文太难了,背了几遍都背不出来,心里七上八下的,有点不知所措,我就像戴望舒写的文字那样:“我和世界之间是墙,墙和我之间是灯,灯和我之间是书,书和我之间是--隔膜。“而现在的我,变成了“书与我之间是--十万个怎么办?”

正当我郁闷的时候,突然听到客厅里传来叔婶抢夺的声响,忽高忽低,我紧张的那口气又卡住了嗓子眼,我轻轻地把门打开一条小缝,看着婶婶在客厅桌子旁边,手上拿着一瓶白酒正准备喝,叔叔不让她喝,婶婶偏要喝,一来二去,两个人争不出高低,最后叔叔只好放手,自顾自地去了自己的房间。

我几次在门缝里观察客厅里的婶婶,她一个人喝着小酒,表情是木讷的,又是扭曲的,一次比一次痛苦,一会儿像是一个酒徒在享受着自我的欢愉,一会儿又像是故意要把自己惯醉的酒鬼,我的心也跟着婶婶一口一口的酒抽紧着,但我却不敢出声,我怕我会成为她酒后的牺牲品,再生出事端来。没过多久,一瓶酒就被婶婶喝完了,只见她摇摇晃晃地去了他们的房间,不再有任何声音,屋内沉寂的像个死亡谷,让人无法呼吸。

只有客厅的挂钟还在滴答作响,我一看钟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我的书已经无法再背下去,也不想去睡觉,突然有想出去走一走的念头。我在这个家里住了大半年,从来没有晚上出去过,今天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特别想出去走走。于是,我蹑手蹑脚地找到我的鞋,迅速穿上它,轻轻地推开门,又慢慢地关上。我快速地跑下了楼,跑出单元门,我像一个久未吸氧的病人一样憋着气,快被憋死的那一刻终于在室外氧气的作用下开始了正常的呼吸。

夜很美,天上的星星深邃而宁静,时不时地向我眨着眼睛,而我却无心回应它的招惹,只顾一个人径真地走着,走累了就在一个公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想着身历此翻尴尬,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从小就是邻里眼中乖巧个懂事的孩子,对父母只会报喜不报忧,这些事我绝对不会告诉爸妈,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忧,可我还能怎么办呢?16岁的我除了读书,我已经把我能干的活都干了,我也尽量讨好叔叔婶婶,可不管我怎么做都不能令她满意,难不成让我自杀吗?当我想到“自杀”两个字时,顿感恐惧,汗毛像鸡皮疙瘩一样竖了起来。一转念,我想起了妈妈、爸爸,还有弟弟,又想起了我那个美丽的梦想。

此刻的我,心如刀割,从未如此悸动,如此充满宿命感,如此不安。我一边想一边流泪,恐慌、焦虑、压抑、无助包围着我,我感觉很冷,冷的有些发抖,我沉浸在夜的哭泣里,像雕像一样坐了很久很久。

一陈风吹过,我突然感觉树叶隙间有黑影在移动,我害怕极了,拔腿就跑出公园,在阴暗的路灯下,大步地往回走,耳边有个声音在呐喊:“你记住,要坚强,必须把书读完,这些都是暂时的,忍忍,再忍忍,总有一天你会比他们过得都好。”那个声音像是如来佛祖,又像是爸妈,又或是我的灵魂,我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声音,但却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我又鼓足勇气爬到了七楼,轻轻地从裤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黑黑的屋里仍旧是一片寂静,我吸着气,提升着身体,踮着脚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脱掉衣服钻进冰冷的被窝,打了个哆嗦,寒冷传变了全身,好冷好冷。我死死地拽着棉被裹着自己的身体。因为怕吵醒叔婶,我不敢去厨房灌热水袋,就这样在极度发冷发麻的世界里,我竟也安然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太阳露出了笑脸,我像忘记了昨晚的事,伸了伸懒腰,努力地爬起来,洗漱后背着书包下楼,在三楼又碰到了刘阿姨,她亲切地问:“小娅,去上学啦!”我朝她笑了笑,轻松地说:“是的,阿姨再见!”。然后噔噔噔地跑到一楼,推开单元门往学校走去。

......

(人活着,总要经历一些事儿,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但这些都是成长的财富。我喜欢丰子恺说的一段话:“既然无处可逃,不如喜悦。既然没有净土,不如静心。既然没有如愿,不如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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