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来生 但此刻我却希望有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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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情感口述

苏雯找到我,一脸笑意对我说:听说你记录别人的故事,那你写写我的故事吧。

我给了她一大白眼,你有啥可写的?

虽然认识苏雯一年多,但从来没觉得她身上有什么可值得挖掘的东西去写,她的学业,事业,似乎一路顺风顺水。

她浅浅的笑了笑:其实不写也罢,写完我自己看到反而更伤感。

听她这么说,我反而愿意听了。

苏雯说她只不过是借借我的手,写写她的故事,因为她说她从来都没对别人提及过,她感觉她压抑得快要呼吸不下去了。所以她今天要说出来。

她选择今天说是有理由的,她的身上有伏特加的味道,不是一星半点,浓浓的,可能是借着酒精,她的记忆复苏了。

她还没有开口说,就开始流泪了,她说,我好想她。

我纠正她,是她还是他?

她说是她,没错,就是她,我爱的女生。

我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以下是她的故事。

我在英国留学的那段日子,认识了帅气温柔的Joe,他也是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很俗套的剧情,通过了解,慢慢发展成恋人,牵手、拥抱、接吻......我以为很多事情都是按照生活的自然排序进行下去的,例如,结婚、生孩子。

可是不是啊,耶稣似乎也是个爱开玩笑的孩子,不把你生活的秩序打乱一下,不足以觉得人生的无趣度或有趣度的对比有多么强烈。

因为我爱上了一个女生。

这个人生逆转度够大吧?够不够大我都无可回头的爱上了女生。

她是上海人,对,跟我一样。

我是在回国后遇见她的。

你要相信世间的一见钟情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因为我对她就是。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她向我介绍她自己时莞尔一笑的样子,浅浅的笑却深深的烙在了我的心口上。她细长的黑丝很自然的别在耳后,两条白瓷般的腿在米色的裙摆里伸出,精致的妆容写出一幅对生活认真的态度。

我看得有点呆,以至于她跟我打招呼时我还在愣神。

她说她叫简言。

我说我叫苏雯。

我把她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在她耳边耳语:我说那以后你就是我的简言了。

她问为什么。

我说你像白天的太阳,夜晚的月亮。我喜欢上你了。

所以你就是我的简言。

这个理由难免有点牵强。

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 我有点儿太“过”了。

可我并不觉得,有些人相识了半辈子都像隔着一条银河,四目相对没有任何感觉。可我才认识她一个小时,我就觉得自己已经跨越过千万条银河,专程来与她相遇来了。

我问简言,你能接受我吗?

我以为她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我做好了被拒甚至被骂的准备。

但是下一秒,我才知道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说,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才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

那一天,或许是我半生最开心的一天。

我跟Joe发了条信息,再简短不过:分手吧。

我跟简言在一起了,简言说,没想到第一眼,我们都在彼此的眼里喜欢上了对方,只是你比我更勇敢。

那几个月里,我们做着所有情侣该做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感觉到恋爱可以如此美妙。

你除了相信世间有一见钟情外,你还得相信一件事情,那就是幸福的瞬间是很短暂的,短的让你怀疑这短短的快乐时光都是你前世好几辈子当牛做马换来的。

因为,简言的妈妈让她结婚,去完成一个女生该完成的事情,去续香火,去圆满人生。

简言的妈妈绝不是突然提出让她去嫁人的。

有次简言和我通电话,门没有关严实,被路过的妈妈听见了她跟女生细语缠绵的声音,她妈妈所有的理智转换成了愤怒,继而变成一巴掌狠狠拍在简言的脸上。

简言哭着和我说对不起 ,是她太不小心。她本想让我以好朋友的方式多出现在她家人面前,再慢慢对她们进行“心里开导”,告诉她的家人,她爱的是女生。

简言是个很孝顺的女生,我怕她会妥协,我怕她对我们的爱情不够坚定,我怕她会跟我说:我们分手吧。

所以我先说了那句话,简言,你去结婚吧。

我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也没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我懦弱了,我承认,我可以勇敢的去向她坦言我的爱,却不能勇敢的面对来自家庭及外界的压力。

如果我有预知功能,我一定会选择收回这句话。

简言自杀了,她用刀片在手腕上来来回回的切割,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
还好,抢救得及时,没有离我远去。

只有短短三个月,简言却为我自杀了一次。

我问她,我们才爱了三个月,你就要为我去死,值得吗?

她说时间代表不了什么,一天是爱,一年是爱,一辈子也是爱,爱多久并没区别,区别在于还爱不爱。

简言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举动来,就是觉得我很重要,莫名的重要,如果用这种方式可以把我留下,也值了。

我想留下,我是最想留下的那个人,可我怕她左右为难。

我以为简言包扎一下,住上几天院就会好。

可谁知她这一住再也没有出来,医生说她有再生障碍性贫血症,不能流血。这次出血对她的身体影响极大,她的病需要住院观察。

我忽然想起每次她碰上经期痛苦的样子,她害怕每次的经期,别人简简单单的滴几滴血,无碍,但她极有可能会因此送命。

她住院的那段日子,我天天去看她,隔着一堵墙 ,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给她发简讯。我进不了她的病房,她的父母轮流监视我这个“罪魁祸首”,我找不到任何见她的机会。

我们只能拼命的发消息,我陪她聊,海阔天空的聊,聊人生,聊未来,聊我们... ...

她说,苏雯你带我走吧。

我说等你好起来,我马上带你走,去哪里都好。

可简言没有再好起来,她在医院躺了半年,我在她的房门外守了半年。

最后一天晚上,她妹妹打电话告诉我,简言去世了。

我告诉自己,简言是我害死的,我一边流泪一边扇自己耳光。

可是等我稍微冷静下来后,我又觉得不对,我明明在前两分钟还收到她给我发的消息。

我在电话里大声咆哮。

“那是她用手机事先编辑好的,定时发送,她手机里保存了一百多条编辑好待发送给你的消息,她用戳着吊瓶针的手一字字给你编辑好的消息”。

我听完整个人处在奔溃的边缘,不用谁来推,我已经倒在了地上。

“是你害死了我姐姐,我们都恨你”。我知道“我们”指的是她们的父母。

“但我看到我姐姐尸身上刻着你的名字时,我原谅你了,因为她是真的很爱你”。

她妹妹说,给她更换葬服时,才发现她的胸前刻着我的名字,那是她住院期间用针头一字一笔刻画上去的,血迹还很新,微翻在外面的肉还没有愈合上,可已经等不及愈合她已经离开了... ...

她的葬礼我没有参加,不是我不想去,我斗不过她的父母,我只能在远远的一角目送她最后一程... ...

苏雯说完的时候已经哭成泪人了,她说她从来不敢提这段过往,那就像一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疤,戳一次痛一次。

我问她如果时间重新来过一次,你还会选择和简言相遇吗?

她说不,如果重新来过,她选择她们不曾相遇过。那样的话,起码她会活着,不会死去。

但是我能从苏雯的眼里看出来她对她的想念。

苏雯不可能忘了简言,但简言有没有忘记苏雯我不知道。

我不相信来生,但此刻我却希望有来生,简言可以幸福的生活,无论她与谁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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