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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越来越有牢笼之感。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句用来形容农夫艰辛的话语，用在高三复习的生活，竟也是如此契合。尤其是到了冬天，为了早点到教室带孩子们晨读，我们艰难地爬离被窝，匆忙洗漱，来不及吃早点，小跑到教室。而这时，太阳尚未露面，路灯还丢下昏暗的光，没精打采的照在地面上。
每每这时候，我都会想起科比的那个梗，“你们知道洛杉矶早晨四点钟的太阳是什么样的吗？我知道。”对于高三党，我们是大有资格把里面的洛杉矶替换成柳州的。除此之外，我们甚至还可以加上一句，“我们还知道柳州凌晨一点钟的月亮是什么样的。”然后潇洒地走进教室，在题海里纵横驰骋。
好多朋友都问，第一次上高三是什么感觉？
看着他们好奇的眼睛，我多想滔滔不绝，讲一些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让他们吃一惊，对我们五体投地，但是话到嘴边，每每只剩下一个字——累。有时候甚至连这个字都不想说，说这个字都觉得累。只一味摇头。
上个礼拜五出差，连堂课布置了一套题，这周二要讲评，讲评前，要改，即使不是全部改，但至少文言文和诗歌题要改。这周二下午周测，一整套题，包括作文，也要改。元旦回来要模拟考，要扫描，机改，改完要讲评……很多学生喊，刷题刷到想吐。不！我的孩子们，你们至少可以还换着花样，文理并举，要是让你们试试每一个题目看一百多遍，作文改一百多份（而且还是枯燥乏味的议论文，是的，这些都出自你们之手，你们的文笔，自己是清楚地吧），那你们岂不是要吐血身亡了？
上礼拜考过一道诗歌鉴赏题，诗歌写在词人向友人索酒之后。里面有一句“招我吟魂。教卷澄江入酒樽。”要求学生体会其情感，兔崽子们又大喊难答！这次他们没有乱喊，是真难答。答案给出的解释是：表达了向友人索酒的调侃与自嘲。呜呜……这道题的确出得有点反常，反套路，甚至可以说糟糕。我也不想为之辩解。我只是想断章取义，说说这个“调侃与自嘲”。
我的课向来是充满着调侃与自嘲的（当然，除了公开课，一上公开课我就浑身不自在，一个玩笑不敢开，难受得要紧……），其中不乏过火的，也因此“得罪”过一些学生，所幸他们胸襟还算宽广，也不放在心上。很多自嘲，大家也就姑且那么一听，其实，个中心酸，有几人能够知道？
“等你们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再回到柳高，要是你们还记得来看我，要是我还在教书，你们看到我两鬓冒出白发，满脸憔悴，渴睡恍惚的眼，你们就知道什么叫时光流逝了。”
全班付诸一笑，开始讲下一道题。
笑容背后，藏不住的是内心真正的隐忧。为人师表从来不易，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大环境里，为人师表更加不易。而在高中里为人师表，又有几个会说是容易的呢？
上周末去桂林出差参加新课改论坛，与会的专家中，恰好有一个自己大学时敬爱的老师（倪文尖老师哦，华师大的盆友必定知道的），于是在讲座间隙，激动地跑上去与其寒暄交谈。看到他第一眼，就被那两鬓参差冒出的白发震惊到了。七年没有见面，时光就这样爬上了他的发际。内心自然是一阵酸的，但终归还是掩饰住了。后来有一个华师中文系的校友，也去拜见了恩师，她可没我这么能忍，眼泪倏地流了下来，老师只能调侃道：“怎么这么没有出息……”
虽然过着外人呼之为“稳定”、“铁饭碗”的生活，但内心的声音却时时在控诉着苦闷和压抑。近段时间看过三部纪录片，韩国KBS拍摄的《茶马古道》和《蒙古高原》，英国BBC拍摄的《地球脉动2》，每次看到那巍峨的雪山，波澜壮阔的大海，邈远无边的高原，内心就一阵狂热，恨不得马上飞到那边去，就算只是做那茶马古道的马帮一员，做一名默默无闻的高原猎户，做一个在海上漂泊的流浪汉……
复旦大学王德峰教授说，“智慧的获得，有两条路，一是读万卷书，二是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很难，但毕竟还可以立志去做，因为学校图书馆藏书不少，家中也有少量藏书。但是行万里路呢？
鸟儿要飞出牢笼，必须要有一双足够坚实的翅膀，然后想办法打开那扇关着的门。
或许，我需要做的，也就是这两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