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汉静静地躺在谷草席回忆着过往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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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汉静静地躺在谷草席上,回忆着过往的一切,沧桑的脸上挂满了幸福的笑容……

人常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王老汉一辈子无病无灾,年轻时做得一手木工活,在四邻五村也是小有名气。七十年代,出嫁闺女都时兴陪送椅子、凳子、风箱,改革开放后,条件好的家庭也有陪送鞋柜立柜的。他不仅手艺精湛,而且待人处事诚信厚道,他做活很会精打细算,能用的边角碎料绝不会浪费一丁点,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能给庄稼人省下不少木料。所以在这方圆一二十里的地方,谁家打家具都会找他,这也是王老汉一辈子感到荣光的地方。

王老汉和老伴育有三个儿子,老伴也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把家里家外操持得井井有条。遗憾的是老伴73岁那年突然去世了,留下自己孤孤单单,好在人没有受罪,走时是带着笑容走的。

在屋子里面,令他最满意的是用一块老榆木门板做成的茶台。闲暇之余,他就躺在竹编的长椅上,喝口茶,抽支烟。吃着老婆做的鸡蛋西红柿打卤面,小生活有滋有味的。

王老汉的目光定格在了挂在堂屋的木质相框上,大大的全家福占据了相框的黄金位置。老婆、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个个都笑容满面,特别是跟了自己一辈子的老伴,朱颜鹤发精神矍铄,的确良蓝布衫,黑色的裤子,脚上穿着白色的袜子和方口绊鞋,穿在身上再得体不过了。这时王老汉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支大前门香烟,点着火,陷入了沉思。他看见了瘦小的老婆年轻时没明没黑的在自家地里刨食的情况;看见了老婆象“母夜叉”似的给号称村里的“糊面头”的随生老婆吵架的样子;也看见了老婆照顾家人,一丝不苟,无微不至的情景……王老汉不禁心头一热,两行清泪,从昏花的老眼里流了出来。

王老汉又想起了他的大儿子满仓,他大儿子18岁那年春天,跟着他去北京的工地做木工。工地是某部队的营房,他父子两个就专业做木工,由于技术熟练,门窗口支模型样样在行,受到了工地领导的一致好评。儿子虽然话不多说,但干活踏实,肯吃苦卖力,长得也比较帅气,一米七三的个头,很招人待见。工地里有个领导是当地人,有一独生女,跟老大年岁相仿,有意撮合两个年轻人,因此对老大的一举一动格外上心。

找他提亲的是工长老王,俗称“一家子”,那天两个老王一盘花生米一瓶二锅头,就把话匣子打开了。他想让老大倒插门儿,老王头心头一倔,差一点和“一家子”动手,好歹工长是有水平的,话锋一转,转到了施工上。

过了一段时间,那个领导家的姑娘来到工地做饭,自然满仓就见到人了,两个年轻人都是青青年少情窦初开的年纪,有说有笑的十分投缘。老王头自然是看在眼里,虽然心里不悦,但最终还是松口了。就这样,老大十九岁时就定下了这桩倒插门儿的亲事。

首都人就是首都人,让他儿子挣的钱都先补贴老家用,亲家出钱顺顺利利,圆圆满满的完成了儿子的大婚。王老汉的老婆虽然也偷偷的流泪,但是看到儿子过得很好,并且一直往家里寄钱寄物,没几年,又抱上了孙子,她高兴得合不拢嘴,逢人就夸儿子媳妇有出息。

一转眼,二儿子也十五六了,马上就初中毕业了。

中考过后,他的二儿子满圈考上了县第二高级中学。老王头两口子高高兴兴的跟儿子做了新里新面新棉花的铺盖,也给儿子买了一辆七分新的永久自行车,这就是对儿子考上学的全部奖励。

三儿子是晚儿,是老婆四十岁出头才生的。这孩子虽然长得虎头虎脑,但是脑袋不太灵光,成绩明显没有二个哥哥好,做家里事务时也没有大哥精明强干。但是这孩子也绝不是二汉子型的,他待人热情,孝顺父母。

三儿子从小听话本分,生活也不错,为人诚实,虽说不像两个哥哥那样门耀祖庭荣光乡里吧,却也是出了名的不惹事,本村老李头就相中老三的实诚勤快,把姑娘嫁给了他。老王头对这一场婚姻非常顺心,前两个儿子,都是穷门里跳出来的精英,北京一个,成都一个。而老三虽说没有多大出息,就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但他端茶倒水,伺候老人,尽心尽力。

老三媳妇也是个踏实能干的农村人,当初就是相中了三儿的老实,不会算计人,两口子就这样在土里摸爬滚打的讨生活。五月的麦子,夏秋的瓜果,花生,玉米,大豆从来没有缺过,小日子也过得踏踏实实,稳稳当当。儿媳妇也懂事孝顺,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在农村这不比啥强?

老王头寿终正寝,出殡那天,从北京来的轿车排到公路边,从成都来吊唁的同事也络绎不绝。如山的花圈,黑帐白纱,吊唁的人群,把这一场白事弄成了热闹的喜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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