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里的春江水为什么总是无风不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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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点滴生活

她细密的秀发,刚刚盘起。
生性是迷恋的,会用头骨,举起命里黄金般的重量。
是捧给绿草地的一个个初吻。
是钉住了无边春色的一排排铜扣。
是那些飘来荡去的翠鸟啼,摇头晃脑的和声。
并且给丝丝清风,线线溪水,一山坡一山坡的枫树林子杨树林子桉树林子,不间断地打卡,打入------看不见摸不着的淡淡淸香。
属于她的日子是短暂的。从金子般的年轻,到白雪满头,也就是十几个昼夜。
但这又何妨!
她生过,爱过,灿烂过,轰轰烈烈过。况且,度过此生,还有来世!
死亡之神的长指甲,潜入阳光下的阴影,伸过来了,步步紧逼。刮出来一身的疼,一身催命的绝响。
就要脱离,就要放下爱恨情仇,就要御风远走,就要告別这一个季节,等待下一个轮回。
天命不违,大地永生!
呵,她的飞扬,她的死去,她的执念,多么轻盈,多么重!

谁在此杯中,置入一瓣桃花?
天地何其大,是不是一杯人间的冷暖?三月的梦里桃花开遍,江南水灵灵的女子呀,你那深不可测,仿佛就要唱出虞美人的笑窝,会不会漾开一杯桃花醇?
而此杯的深处,桃花的粉红已浸入骨髓。那胭脂色的意象就要升腾而起了,没入万古的空朦。花瓣上的脉冲清晰可辩,像不像童话中公主的初吻?
深深地呼吸一口,远远近近的山河,就要欣然饮下,那一瓣桃花修炼经年的仙气了。江南水灵灵的女子呀,你那如火如雪,恍然就要含化临江仙的红唇皓齿,会不会读出一杯桃花韵?
而此杯静若入定,桃花的魂魄丝丝入扣,茶已非茶,茶的色泽几近透明,一瞬间,茶已千秋,花已千秋,似不似灵刹里禅者的悠思?
如果可能,所有的滚滚红尘,都要放开束带了,只为一品香茗。江南水灵灵的女子呀,此刻若走在无人的水湄,你那风情万种,分明就要绣出蝶恋花的莲步,会不会止于一杯桃花醉?
呵,谁在此杯中,置入一瓣芳心?

千万年的石罅之中,你深邃的思想,是如何扎进根去的?
风送来的?鹰衔来的?还是种子有脚,一步一步,走入了自己的宿命?
经历了多少次雨水的洗礼、烈日的曝晒,生命之卵才炸裂开来。在那一个痛苦的长夜,一颗倔犟,引爆了所有石头的神经。
高处不胜寒,更可怕的,是比岩石还要顽固的缄默。只有清冷的月光,才会偶尔让你想到人间,想到母体上神秘的绿。
生非生,长非长,梦非梦。
几十载过去了,当你终于一伞遮地,一柱擎天,你才知道,原来岩石是有水分的,是有养料的,是有脉息的,是有血液的。
你立于石之间,撑于石之上,有多少针叶,就有多少感恩之心。
巨大的绿阴,像翅膀一样展开,呵护着石头们坚硬的心事,呵护着岩壁上孤独的鸟鸣,呵护着岩缝间野草野花芬芳的遐想。
经年累月,不声不息。

它们天天站在一起。肯定有话要说。
就开花,有的浅红有的淡紫有的粉白,运用这种植物之间绚烂的常用语,坦陈心迹。
它们的发声,是从早春时节开始的。
满枝枒乳头似的花蕾,是掩了面的羞羞答答,捂着嘴的吞吞吐吐,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知道是说好,还是不说好。
到得南风徐来,催开一怀的情愫,就放胆了。
启动一张张白里透红的嘴唇,讨论天底下什么最时尚; 述说爱与爱的关系,要胆子大,要心眼儿细; 还常常争来争去,身体里的春江水,为什么总是无风不起浪。
嘟嘟囔囔一说,就是一个花季。
待到慢慢谢落的时候,就静了心思,紧一句慢一句,有一句沒一句,回忆起那些开开心心的小日子。
并会怀想那只会唱歌的惜春鸟,讲好了再来,却至今还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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