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了满脸疲倦 满怀欣喜地走进久违的家

  • A+
所属分类:情感口述

“三百六十五个夜晚,最甜最美的是除夕。风里飘着香,雪里裹着蜜,春联写满吉祥,酒杯盛满富裕……”一首《万事如意》的歌,充盈着所有甜蜜美好的祝愿。每年的除夕,对于一个中国人来说,都是一个无比神圣的日子。多少在外漂泊的游子,哪怕离家再远,工作再繁忙,也会想方设法在除夕夜之前,赶回家中和亲人们团聚。

时间像一只离弦的箭,于指缝间飞逝。一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七,眼看着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我在自家的小饭店内一边里里外外不停地收拾着卫生,一边盘算着回娘家过年该备哪些年货。这时饭店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姐走了进来。我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上去:“欢迎光临,请问大姐是要用餐吗?”大姐个子不高,烫卷短发,穿着一身海蓝色呢子大衣。一看就是精心装扮过了。她声音很软,听口音像大连人:“妹子好,我们的车半路上出毛病了,现在在隔壁修理店修理呢,外边太冷了,能否让我在您屋里呆一会?”“当然可以,快请坐。”我一边让座,一边给这位大姐倒了杯热水过来。

闲聊时,她的口音几次变化,我不禁好奇地问她是哪里人。大姐说她老家是吉林省开原市的一个小山村。二十岁时跟丈夫从家里出来,去大连打工。后来小两口就在大连安家落户了。但娘家和婆家的亲人大多都还在老家。俗话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每年的这个时候,她们一家人都会载满吃喝、灯笼、对联、鞭炮等年货,从辽宁大连回吉林开原老家和家人团聚。她还说在大连呆的时间长了,与外人交谈时多半用大连方言,但家乡话永远也忘不了。

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她们的车还没走上一半的路程。这个季节天寒地冻的,夜里开车又不安全。我提议让她们今夜在营口住一夜,明早再赶路。她说家里的奶奶明天要过八十五大寿了。今夜不管多晚必须赶回老家的。她还告诉我从小她是跟着奶奶长大的,老人想她想的厉害。家里人早早打来电话告诉她,奶奶知道她这几天要回去,夜里经常不睡觉,望着窗外一坐就是一夜。即使睡了,梦中也时常会喊着她的乳名。说到这儿的时候,大姐的声音哽咽了,我们的谈话也因此而中断。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姐微微低下头,眼圈泛红,一滴泪水悄悄溢出了眼眶,但她的嘴角随后却微微勾起弧度。我猜想坐在眼前的这个有些激动的大姐,怕是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那里有童年、有故乡、有她无数的幸福时光。

我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幅画面:千里之外的小镇上,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妈妈站在院门的夕阳里,微驼着背,身子前倾,正手遮住额头极目远眺……乖孙女,回家吃饭喽——那苍老又略带宠溺的声声呼唤,随着归巢的鸟鸣四散开去。不一会儿,小路的尽头,一溜烟地跑回一个斜挎着花布兜、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女孩儿头上的大红蝴蝶结在风中上下翻飞,她边跑边笑着高声叫嚷:奶奶,奶奶,我真的饿了呢!然后老人笑吟吟地牵起女孩白嫩的小手,向屋内慢慢走去……

一直到天黑了下来,她才同自己的家人们坐上车,重新踏上回家的路。我送她出门时,天空飞舞着大片大片的雪花,鹅毛般洋洋洒洒,好像在追着她们一起回家。

在这个寒气逼人的冬夜,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如同这刚刚从我视野里消失的一家人一样,正从四面八方向着烙印于心中那片熟悉的灯光急急而去。那凌乱而执着的脚步,一定会穿过疲惫的沙漠、孤独的戈壁;穿过沉默的冰河、失眠的草原,最后在惊醒了鸟儿酣畅淋漓的美梦时,才挣脱了浓稠的夜色,满脸疲倦、一身雪花,满怀欣喜地走进久违的家门……

发表评论

您必须登录才能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