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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楼上商量，迟迟没有下楼，楼下客厅等着的人已经坐不住了。
刘二生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颇为责怪，问起陆鸣渊。
“陆大夫，我知道，你们爷孙现在不比以前了。你们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的小老百姓，已经请不动你们回镇上给大家看病了？如果真是这样，你不妨直接告诉我，也不必这样耗着我的时间。这多等一会，镇上的人，生命就多一分危险。大家还等着我的回信，你们如果要拖时间，还不如给我个痛快话。”
陆鸣渊诧异的看着刘二生，印象中，刘二生是个谦和有礼的人，虽然念的书不多，可是在他面前还是很恭敬的，以前，他可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跟自己说过话。那会，他父亲性命垂危只剩一口气了，他也不似今天这么心急，语气里也全是威胁。
别说江云歌，就连他这个老头子听了都觉得不舒服。他们是大夫，可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去给谁治病，怎么到了刘二生的嘴里，就变成了天经地义的事？
“二生，你稍安勿躁。你突然来，我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现在，云歌正有其他麻烦事，就算真的要跟你回去给大家治病，她好歹需要时间做准备。你说对不对？你都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找我们了，还会在乎这么一小会时间吗？云歌不是会拖时间故意不给你答复的人。”
刘二生冷哼道：“那可不一定！以前的江云歌生活在镇上，接触的人也少。现在到了京都，环境复杂了，人心可是会改变的，陆大夫，你不也是一样吗？”他意有所指看了看陆鸣渊的右手，意思很明显。
当时，陆鸣渊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二生，你这么说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陆大夫这么聪明的人，会不知道吗？有些话，就不要我说得太明白了吧！我也是给你留面，你现在架子大，不愿去，我都理解。”
陆鸣渊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话？就算你着急给镇上的人找大夫看病，也不能这样诋毁我。难不成，你是觉得，我在装病，故意不帮你不成？”
刘二生笑了：“陆大夫，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
。事实如何，也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陆鸣渊气得脸色铁青，没想到，自己当初在镇上帮了大家这么多忙，现在，自己受伤了，不过是想考虑一下，想一个周全的办法，却要被这样看待。看来，他的好早就已经被村民们看成是理所当然。
若不是顾念以往的情份，陆鸣渊当真会把眼前的刘二生给赶出去。
陆鸣渊有所顾忌，吴叔却没有。他早就看不惯刘二生了，让孩子弄几次了知道江云歌心疼陆鸣渊，若是让江云歌知道，刘二生侮辱了陆鸣渊，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江云歌生气，少爷自然不会痛快。
他作为管家，理当为这家里的主人分忧。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是裕景园，岂容你在这大放厥词！陆老在我们这也是倍受尊重，你一个乡下人，还敢出言侮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我们非得跟你回去救那些人吗？说话前，你最好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看门的老狗，还敢在这乱叫唤。没资格在这说话的是你，老东西，你还敢教训我，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他说着，居然就要跟吴叔动起手来。
下楼的江云歌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厉喝一声：“给我住手！”
她站在楼梯上，高高在上，颇有女主人的风范，刘二生被她给镇住了，没一会，这才缓过神。
不等吴叔解释，刘二生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云歌，没想到啊！你们家门槛这么高了，你要是瞧不起我就直说，何必叫个下人来羞辱我？我虽然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可也不是过来给你们家的下人侮辱的。”
要说，刘二生没规矩，说话语气不好，这都算了。可他这会恶人先告状，还口口声声说吴叔是下人，整个屋子里的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就算是江云歌自己，也从来没有把吴叔当做过下人，他竟敢这么说。
吴叔气急：“少爷，夫人，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
“吴叔！”云歌看了看他，点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不要生气。
“刘家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过是说，你们耽搁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不想跟我回去帮忙。你们家这个下人就看不惯了，还说我是个乡下人，这不是瞧不起我吗？”
吴叔忍不住了，在一旁解释道：“夫人，这个人字字句句都是在威胁你，还对陆老出言不逊，我实在看不下去，这才出言教训，也没有说多难听的话。倒是他，说的那些话，不堪入耳。”
“好啊！你们是一起的，是吧！恶人先告状了，云歌，你现在是变成有钱人了，你就给我一句痛快话，到底去不去吧！也不必吊着我，拿我逗趣了。你要是说不去，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你现在身份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的确没有资格请你去那么远的地方看病，你也不想提起以前的事吧！”
刘二生这幅样子让君衍皱起了眉头，他是不喜欢和这类胡搅蛮缠的人打交道的。他看了江云歌一眼，以前，她在镇上生活，岂不是每天都要应对这样的人？她岂不是每天都很烦？
江云歌难得好脾气笑着解释：“刘家大哥，你别心急。我就算去，也要做些准备。我现在自己也有一堆麻烦事，跟你去不是不可以，那我也要先安排好京都这边的事，才能跟你走，不是吗？”
“哼！我这人性子急，脾气直，说了不爱听的，那也没办法。我就这样！要是去的话，我们就赶紧的，人命关天。你这的事再重要，还会比人命更重要不成？”
江云歌看了看刘二生，又看看君衍，这才说道：“一定要今天就走？”
“时间不等人，你是不是想拖延时间，其实你根本不想治病吧！我跟你们说，你们要是见死不救，我就把这些拍到网上去，让大家来评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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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情况陷入了僵局。江云歌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吴叔不得不从旁提醒江云歌：“三少夫人，如果你贸然前去，自己肯定会面临危险的，您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感染，我们少爷还需要你，陆老先生需要你，重伤的宋教授，更是需要你。”
江云歌这才想起来，师父现在的情况，每隔一让孩子弄几次了天就要进行针灸排毒，今天是第一天，她不能就这么给断了。
两边都是人命，她该怎么选择？
刘二生听到后，慌了，立即说道：“江大夫，你以前在镇上药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那会，我们都知道，你是最热心肠的人。你不至于来了京都这么几个月，就彻底变了样吧！做人，可不能忘本啊！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可我是带着镇上那么多人的命来找你帮忙的，这些人的命可都攥在你手里。如果你觉得，可以不顾他们的安危，自己能心安理得的话，那我刘二生，也无话可说了。”
这话听着，让君衍很不痛快。这个刘二生口口声声说江云歌是他的希望，是救命恩人，可字里行间却没有央求的意思，看上去更像是在威胁云歌。他的女人，自己都舍不得说半个字，现在却要被一个村民威胁？
他目光一冷，刘二生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从头顶灌入到脚底板，浑身猛地一哆嗦。
他有些害怕君衍，这个男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眼神却可怕极了。
不过，他一想，整个镇子的人都等着自己把江云歌带回去，他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这位先生，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不管你用什么眼神看着我，我的意思就是这样。我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刚才，也是陆大夫答应了，一定会帮我的忙。做人可不能言而无信。”
“你是来求医的，现在却变成了威胁别人医生？云歌是医生，更是我的妻子。她没有义务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任何人，她先是我的妻子，再是江医生。更何况，像你这样的病人家属，根本不懂得尊重医生，她凭什么要救你的亲人？”
刘二生瞪大眼睛看着君衍，显然，他说不过君衍，也没有料到，会有人站出来反对。
“你们是权贵，就可以这样欺负老百姓吗？陆大夫，你之前说要帮我的，这事，你看怎么办？江医生如果不去的话，那只能陆大夫你自己跟我走一趟了。”
“不行！外公绝对不能去。”且不说，刘二生所说的究竟是不是实情，就算是真的，外公去了，也无济于事。他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之前又受了伤，去了也做不到太多事。如果辜负了乡民们的期望，她真的有些害怕，这些乡民会因为激动，做出伤害外公的事来。
“你们两个，必须有一个跟我走。”刘二生不想讲道理：“如果你们不去，我大不了就把事情闹大了。你们这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吗？我就让所有老百姓都看看，你们名门望族是怎么欺负老百姓的。你们可是要脸面的，如果你们觉得丢得起这个人，那就尽管试试看。请不到大夫回去，我也是死路一条，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君衍皱紧了眉头，正要动手，被江云歌拉住了。
“刘家大哥，你先坐在客厅里等一会。这件事，我需要和我老公单独沟通一下，再给你回复。你就在这先喝杯茶，我们很快就回来。”
江云歌告诉吴叔，麻烦他稍微照看一下，又提醒外公，要小心这个人，这才跟君衍上楼。
书房里，君衍担忧的看着江云歌：“你真的要和这个刘二生回去？我总觉得，这个人不可信。先不管他说的是不是实情，既然是整个镇上普遍出现了这种情况，那也绝不是以你一己之利可以改变整个局面的。云歌，你只是个普通人，你不是圣人。很多东西，你不必往自己肩上扛着。”
“你还记得，唐卿帮我们抓住的那个夏宁吗？”
君衍皱着眉头：“记得，怎么了？”
“你觉得，刚才这个刘二生，有什么问题？”
“他见到你以后，说话就不太客气了，好像……故意在挑起大家心里的不满。”
“那你再想想，最近，我们身边发生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就像是，所有事都凑到了一起？以你对大伯母和二伯母的了解，就算再走投无路，她们会私底下跑来拦我的车，跟我讲条件求情吗？又这么巧，她们就知道我什么时候出发去给师父治病？又恰好发生冲突动了手？”
君衍沉默了：“从师父重伤出现在医院开始，一切，就已经开始了。阿衍，你没感觉到吗？暴风雨已经临近了。”她说着，紧紧握住了君衍的手，好久才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她不知道，刘二生是真的还是假的，又或者，这一切只是在做局让她回到县城，而她现在想做的是，将计就计，回去看看，县城里等着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她始终相信，这世上还没有如此神奇的事，能够让所有人都在一夜之间变成疯子，连自己的亲人都能下手伤害。
整件事，江云歌也是在一瞬间想明白的，正是她纠结取舍的时候。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所有不好的事情全都凑到一块儿来了，这又不是赶集。
哪怕情况再紧急，江云歌也不至于连这点理智都失去了。所以，她粗略分析后得出结论，所有的事，都是冲她来的。至于是谁做的，这还需要她回去，一探究竟。
“说这么多，你还是要一个人回去？”
“我带着你，会引起怀疑的。你战斗力太强，说不定直接把敌人给吓跑了。只能麻烦你，留在京都，替我照顾好外公和师父，等我解决好那边的事，我会第一时间赶回来。并且，我保证，尽量让自己毫发无损。”
君衍心里闷闷的:“你的保证，有用？”
“要是没有做到，等我回来，你再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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