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家有三只虎 完整版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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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这么说?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到底年轻人,他的兄长们又都忙着去开疆拓土,将来是要做开国太祖的,一个个忙的不亦乐乎。他又岂能不急?”

含元殿内,黛玉将对太子李銮的担忧说了出来,贾蔷听闻后,略微扬了扬眉尖后,风轻云淡的笑道。

这种作答,黛玉显然很不满意,道:“他如此咄咄逼人,根本没给兰哥儿留选择的余地。可见,他压根儿没顾念一点亲情。”

贾蔷闻言,抄手将黛玉抱在膝上,看着她眼眸中的担忧,笑道:“且安心,没有人是生而知之的圣人,都是要经过教化,以及诸多难事磨砺出来的成熟心性。

眼下太子是急躁了些,也是因其本身负有铺设铁路,建火车的差事,急需海量的钢铁,所以在得知贾兰是通冶炼的官员后,才急急来招揽。

你应该感到欣慰,你一开口,他就不再纠缠。有这份知进退的道行,可见还是清醒的。”

黛玉闻言,眼中的担忧稍减,看着贾蔷道:“你做的太好了,出众到别人都拿你来当圣作神,皇儿们都有莫大的压力,太子尤甚。将来,他要有做的不是的地方,你要多容他几回……”

贾蔷笑着捏了捏黛玉的脸,声音不掩宠溺道:“只俗话说家有三只虎要你能长命百岁,朕就一直容着他,毫无道理可言!”

即便已经成为夫妻二十多年,然而此刻黛玉却觉着,她所闻之言,是世上最美最动人的情话,将她一颗心暖的快要融化!

她自然不明白如今贾蔷的心思早已磨炼的当得起老谋深算四个字,已经看透李銮虽有急躁之气,但论修身,绝对当得起俊杰二字。且心性也相对成熟,并无明显破绽短处,所以基本上不可能出现致命过错。

一个太子,要思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前世贾蔷曾迷惑过,那么多雄才大略的天子,为何他们的太子都如此不堪?

康麻子一生玄奇,论帝王之路,绝对排在诸多帝王的上游。

可他亲手教养出来的太子,在后人眼里却如同沙皮狗一样。

然而到了贾蔷这个位置,才理解身于太子之位上,要承担何等巨大的压力!

用殚精竭虑、如履薄冰都难以形容……

当然,因为贾蔷的不规矩,废了夺嫡养龙蛊的做法,李銮在这方面的压力或许没那么大。

但是,诸皇子分封海外,可以去打下无尽江山,成为一国太祖……

西方之土,连贾蔷都每每称赞,不亚于大燕,甚至犹有过之,李銮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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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偌大一个无敌帝国,若是没甚功绩,他骄傲的心如何过得去?

李銮或许已经认命,他和他的兄弟手足们比不得他们的父皇,毕竟自太古至今,也没几个能赶得上的。

但李銮绝不能允许,他的手足们白手起家,还能做出比他更广博的功业来!

这不是嫉妒,而是骄傲。

怀着如此繁杂的各种心思,太子能当个正常人就不错了。

至于对贾家无情……

那算得上过错么?

“你若担心贾家的将来,待日后咱们去外面逍遥自在时,顺手稍待上就是。”

贾蔷抚着怀中娇柔的身子,爱不释手的说道。

黛玉气息微喘,如玉般的双手伏在贾蔷肩头,如今她早已没了早年的青涩,一身少妇风韵千娇百媚,偏性子不失过往之至真至净,和贾蔷的夫妻之情也日日深厚……

听闻贾蔷之言后,黛玉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道:“去外面逍遥?皇上是想离开大燕?”

贾蔷笑了笑,道:“朕不离开,即便传位于太子,他也只能做一辈子的太子。无论是君臣百姓,都只会知朕一人。而太子,也会日夜战战兢兢,头上如顶着一座泰山,活的压抑痛苦。说不得,父子都要成仇,又是何苦?再过些年,各项规则进一步稳定完善后,咱们就离了大燕。

朕劳心劳力的小半生,为了苍生社稷,为了黎庶国运,当算得上一位好天子,一位,合格的华夏子孙。朕对得起天地良心,也对得起自身血脉了。所以后半生想偷个懒,和你一道携手走过南水北山,东麓西岭,去细细的品味四季春秋,和沧山泱水……”

“别说了!今儿身子不适,皇上来日,再说!!”

“林妹妹,真是愈发知情趣了……”

“呸!”

……

翌日清晨。

春藕斋。

将要入夏,晨起时湖面吹拂的早风已少了许多寒气。

贾蔷赤着上身站立于窗前,很是受用这股清新。

“皇上,虽这屋外凉风甚美,也要仔细着凉呀。”

一个形容温柔眸光可亲,身子丰润的妇人自榻上而下,寻起贾蔷的中衣,上前服侍他穿上。

贾蔷随意披上后,目光却往下面瞟了眼。

时刻关注着他的美妇自然不会错过,且夫妻多年,早已明悟这是何意。

俏脸上登时飞红,羞嗔道:“皇上,保重龙体呢!昨晚才……”

贾蔷扬眉坏笑道:“朕的龙体如何?你们昨晚不清楚,嗯?二姑姑!”

迎春闻言,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丰润的胸前颤了颤,这晴天白日的,何苦说这些……虎狼之言?

不过,迎春和平儿、香菱等一般,最不会逆贾蔷意了,终究跪了下去,埋首于前……

半个时辰后,贾蔷一身穿戴齐整,看着不自然揉着腮的迎春和惜春,笑道:“先生寻朕,必有要事。若回来的早,中午与你们一同用膳。”

惜春娇小些,看着贾蔷抿嘴笑道:“皇上自去忙正经事要紧,我们姊妹约好了,中午进皇城去见见大姐姐。”

贾蔷闻言眼睛一亮,不过见迎春、惜春都嗔目瞪来时,呵呵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朕先去了……”

说罢,转身离去。

等他走后,姊妹二人对视一眼,俏脸都有些泛红,不过也已平常……

“就知道,他不忘将大姐和我们姊妹摆在一起!”

惜春气鼓鼓道。

“哎呀!”

迎春吃不住,啐道:“浑说甚么?大姐……大姐怎会依他?”

惜春撇嘴道:“他便从不用强,又有几个能抵得住他这个人?大姐那般知礼的,和他聊了几回天,就被得手了。如今不过碍于颜面,不肯住进西苑罢。”

迎春着实温婉贤德,竟替贾蔷开解道:“好了,便是所有加起来,也不过二十来人,还大都为至亲或幼时旧友主仆。以圣上的功业和年岁,便是后宫破百人千人,又有何难?天下也不会有人说甚么。可这么些年来,一直是咱们这些。如此德行,已算圣君了!”

……

“甚么?怎么可能?!”

德行圣君贾蔷看着林如海,一脑门子问号,不敢置信道:“先生,朕何来的私生子?还从海外而来?!”

林如海也是有些无语,看着贾蔷道:“那个孩子老臣见了,除了金发碧眼外,模样与陛下几乎一模一样,比诸皇子都像。且他所道生于西历之日,正是元武五年,距离陛下南巡马六甲,一战覆尽西夷二十万大军,相差一年。那孩子说,他的母亲原是若昂五世的王后,因生下了他……对了,他说他小时候头发还不是金发,完全是一个东方人的模样,王后就被若昂五世囚禁了起来,他则是放养长大。

后来他虽然也变成了金发碧眼,但模样却仍然和葡里亚王室大为不同,处境并未好转,王后也一直被囚禁着。

去年十二岁时,偷渡了塔霍河,游到了圈禁王后的城堡,终于得见了母亲,才得闻他真正的身世。他便成了一个流浪儿,偷上了一条前往东方的商船,一直到宋藩开普敦时才被发现,就要被丢下海,因其相貌酷似陛下,为驻宋藩海师主帅丁超无意中看见,问清缘由后急送回京。

因兹事体大,所以先送到老臣府中……

陛下,当年您南下马六甲,难道真的……”

贾蔷怔在那半晌,此刻闻言,脸上难掩一抹尴尬,好在林如海化解了他的难堪:“以皇上之绝世风姿,使得蛮夷之后舍身倒也不算甚么。且正因她的通风报信,才使得大燕提前洞察了西夷联军的动向,让大燕得以先发制人,取得那一场惊世大战的胜利。所以,对内对外,都能有个交代。”

当然,林如海很清楚,当初贾蔷南下,原就是抱着决战的心态去的,根本不需要葡里亚王后通风报信。

而所谓的通风报信,只是为了取得道义上的制高点。

毕竟双方刚刚结盟罢,议定和平共处,互通有无,签下了契书。

结果大燕反手把人通通干翻……

尽管西夷们其实也是存下了这个心思,甚至在马六甲收买了齐家老二齐万海做内应和眼线,只是比贾蔷出手慢了一步,就那么一步……

但,先出手的,终究会被诋毁。会被许多人,甚至是大燕的“正直”之人唾弃。

而对外宣扬的有西夷“通风报信”,也未必会被人信。

可如今有了这么一个混血皇子,那就不同了,铁打的人证有了……

莫要小瞧一个天子的威望,贾蔷敢以雷霆之威,同时整治朝廷吏治和军中风纪,官帽子摘的简直惨绝人寰,却不怕出现大的动荡和反噬,所凭者何?

不过是二十年来仰望天下,所生出的崇高威望。

所以林如海才不得不亲自出面,替他将一桩丑闻,变成千古美谈。

为了这个天家女婿,林如海也算是快熬干了心神……

贾蔷自也知此,讪笑了几声后,摸了摸鼻梁,道:“先生说的是,当年也是……罢了,往事已矣,朕也未想到会如此。还是,先见见那个孩子罢。对了,他叫甚么名字?”

“他说,他叫约瑟夫,约瑟夫·李。”

“很好,如若是真的,那他的哥哥们会喜欢他的。他们终会一并前往欧罗巴大陆,为他报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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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长进了,也愈见沉稳。你总算肯回京了,你娘想你头发都快想白了。”

含元殿内,黛玉看着贾兰欣慰喜道。

贾兰自然再度请罪,黛玉笑道:“见过皇上了?可是要你回京?”

贾兰道:“是,不过臣以私事求了情,三年后再还京。”

“还要三年?”

黛玉蹙起眉心道:“怎还要三年?兰哥儿,你是男子汉,当体谅你娘的不易。”

她是贾兰的嫡亲表姑,所以有些话不必顾忌,直言道:“兰哥儿,你娘没有对不住你之处。你也大了,有些话本宫不说明,你心里也该有数才是。前些年朝廷上各种党争不停,还有开国功臣和元平功臣之间的斗争和夺嫡之争,何其惨烈,你如今也该看的明白。没有皇上,贾家可能幸存下来么?便是对你,皇上也不比对皇子少操心几分。”

贾兰忙跪地道:“娘娘教训的是,臣原也有些别扭,不过后来就想明白了。之所以还要三年,是因为吕氏有了身孕。她身子骨弱,又有晕舟之疾,眼下经不起长途远行……”

黛玉闻言面色舒缓下来,笑道:“原来如此,你也是,这样大的喜事,竟现在才说。早先送信儿回京,你娘连御医和稳婆都已经打发过去了。不过现在也不迟,拣宫中稳妥的老人送了去。”

正说着,见太子李銮进来,黛玉愈发高兴,指着贾兰道:“可还记得你表兄?”

李銮满脸含笑,丝毫不见太子之威,春风和气的道:“怎能不记得?正是听闻母后外家表兄回京,特意前来问候。”

见李銮先拱手,贾兰唬了一跳,忙要见礼问安,却被李銮拦下,笑道:“早先父皇就以表兄告诫我们兄弟,莫要自高自大,世上还有如表兄这等早慧且沉稳有静气的天才,若盲目自大,只会贻笑大方。本宫近来观政学习,读过表兄递上来的折子,果然与寻常官员不同。”

贾兰汗颜道:“殿下谬赞了,臣实平庸之极。”

李銮摇头笑道:“天下官员,莫说年老些的,便是年轻人中,六成以上都不注重工坊建设,他们根本就不理解工坊到底意味着甚么,不懂,也抗拒。

然表兄却是明白人,治下大力兴建工坊,所治之土上,大兴冶炼之道,使得民富官强,还能缓解大燕各地对钢铁的紧急需求。大燕各地,包括藩土、外省,无一处不急求钢铁。

若天下官员,哪怕只五成能如表兄这般懂工造,大燕必能再强盛一倍不止!

表兄,这次回京述职,就留在京中为官罢,工部急需表兄这般知实事的官员!

以表兄的年纪,领侍郎还有些过早,对表兄而言也非好事。

但领郎中职,权掌都水清吏司和料估所,必能胜任。”

贾兰闻言,有些迟疑起来。

李銮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其实已经没有他拒绝的余地了,毕竟连官位都报了出来。

他若推拒,势必得罪太子。

对于寻常官员而言,这绝对是种祸之道。

千万莫要以为上位者礼贤下士,下面人就有拒绝的资格,这般想的人,往往下场凄惨……

好在,这时就听凤榻上传来黛玉的声音:“你这话说迟了,你表兄原是要留京做官的,可你父皇和你如母妃知道你表嫂有了身子,又有晕舟船之症,所以特许他三年的假,待孩子出生稳妥些后,再还京为官。”

这话李銮立刻就信了,在他看来,贾蔷原就是视家庭高于一切的人。

对李銮而言,这很好,他也很感动很敬重。

但若放在别人身上,尤其是臣子身上,李銮心中其实是有些不以为俗话说家有三只虎然的。

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

都去侍亲了,君王天下又该如何?

岂能因私废公?

不过,他眼下自不可能会忤逆贾蔷之意,便笑道:“原来有此喜事,合该恭喜庆祝!”

又瞥眼见李铸除了最开始请安问好外,一直耷拉着头站在一旁,便好笑问道:“小二十九,今儿怎回来了?”

李铸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上面黛玉情不禁啐笑道:“没出息的混帐!”数落罢同李銮道:“他特意告了假回来见他兄长,还要请一回东道。你父皇听说他要请东道,就让宫里帮他备下晚膳,请阖家一起用一回晚饭。他这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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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会账的银子呢!”

李銮哈哈大笑,抚乱了李铸的头发,道:“瞧你这点出息,行了,回头我让人去会了账。”

李铸闻言眼睛唰的一下铮亮,仰头惊喜的看着李銮,道:“太子哥哥,果真?”

“嗯?”

李銮似没听清,莫名的看着李铸。

李铸回过神来,二话不说,就欢喜的要大礼参拜。

李銮拦下后似笑非笑道:“你今儿回来,可见了小三十九了不曾?”

李铸闻言面色微变,干咳了声,随即解释道:“太子哥哥,别提了,三十九弟让人欺负惨了。宫学那边几位哥哥们都气坏了,二十五哥都恨不能逃出宫学来,杀了那厮!三十九才多大点,还不到十岁!比我都小上三岁多,贾家那边怎就有脸诓他出面露头?”

李銮抬手给了他一个瓜崩,笑道:“少在这嚼舌了,父皇那边已经有了处置,你回族学后看着些年纪小的兄弟们,莫要再让人哄了去。果真有人乱来,可派人速来见我。”

黛玉上面听着有些不对,问道:“这又是怎么了?还牵扯到贾家和小三十九?贾环先前骂人的事,还没了?”

李銮上前赔笑道:“母后,骂人的事不过小事,大哥已经训斥过,没人再寻那位的不是。结果那位倒好,非往死路上硬碰。近来朝廷上、武勋亲贵和军中,到处都乱糟糟的,父皇要正本清源,拨乱反正,动静极大。偏有些人抱着侥幸的心思,四处寻门路,妄图逃过一劫。

那些人还真是神通广大,寻到了敏母妃胞弟那。那位也是个妙人,自己出面化解了两桩小事得了甜头后,胆子愈发大了。

丰台大营那边有一桩冤案,苦主十分悲惨冤屈,让那起子混帐生生冤死,连儿臣前儿有所耳闻后都十分愤怒,就怕有人徇私,还派了人去跟着。

结果贾家那位倒好,就敢收人三万两银子,夸口给人摆平。

他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他自己分量不够,居然动脑筋从宫学里将小三十九给哄了出去,打着小三十九的名义乱说话。而且还不止这一件事,他还用三十九的名义,去给人跑官……

真是奇人,他果真以为这些会瞒得过天家,瞒得过父皇?”

黛玉闻言,都觉得脸上有些滚烫,她侧眸看向李銮,问道:“你觉得当如何处置?”

李銮呵呵笑道:“若是旁人,自然是千刀万剐的下场。诓骗皇子,插手朝政,岂能轻饶?

可谁让贾家是母后长大的地方?贾家之人都算是母后的娘家人?所以看在母后的面子上,再宽饶贾家一回!”

黛玉闻言,没好气瞪了儿子一眼,道:“他一人能带代得了贾家?你父皇何等器重宁安伯,还有兰哥儿,难道不是人才难得?”

话虽如此,可黛玉心中也清醒的明白,贾家和天家的渊源,最多也就能维持一世。

别说李銮了,连三春所生皇子,同那边都不怎么亲。

此事,也是强求不得……

天家到了李銮这一代,愈发有天家的气象了。

可是,人情味儿却少了许多……

……

“砰!”

“砰!”

“砰!”

“三枪皆上靶!”

御林军校场上,贾蔷放下手中火器,听闻一百五十步开外的报靶员的声音,他笑了笑,又拿起枪端详了稍许,笑道:“兵器司有大功,后膛定装金属壳蛋步枪的出现,将大大提升军队战力,进一步拉开和西夷的火器代差!不错,不错!”

贾蔷身边,一个金发碧眼的佛郎机裔大燕官员挑眉耸肩道:“伟大的皇帝陛下,臣真的不是在恭维陛下您,但兵器司能取得这等进展,全都该归功于您的睿智和圣明!西夷鬼子们没有这样伟大的国王,当然永远不可能和大燕相比!”

周围不少同样各式各样奇怪模样却身着大燕官服的西裔官员们,深以为然的点头附和。

铁牛等一干军中重臣们,纷纷大笑起来。

为首的佛郎机裔官员语音仍有些怪异但面色十分正经的说道:“你们不必嘲笑我,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后膛枪最大的难度,就是要摈弃弹药分装的传统概念,设法将弹丸、火药和起爆装置结合为一个整体。这个关键点如果不能解决,哪怕皇帝陛下画出了后膛枪的图案,也是没办法解决的。而伟大的皇帝陛下,又提出了雷汞的概念,用汞与硝酸反应生成硝酸汞,后者再与酒精作用,我们就得到了神奇的起爆药……”

另一位尼德兰裔官员双手夸张的伸出,以咏叹调的语气赞美道:“不仅是起爆药,还有撞针和撞针式铜火帽的提出,完美的解决了气密问题……上帝,用天才来赞美您,已经不足以形容了。皇帝陛下,您一定是上帝在人间的化身!如果您愿意,您的臣民愿意亲吻您的靴子,您洞悉一切!”

贾蔷哈哈一笑,传下旨意重重奖励这些兵器司官员,之后让其下去继续钻研后,他则领着铁牛、兴觉、薛先等一干军中重臣,沿着校场走动。

铁牛还是比较兴奋,有些激动道:“原先皇上说线膛枪比滑膛枪大有优势时,臣还弄不明白。这线膛枪虽说是精度高,射程远不少,可是填装起来比滑膛枪麻烦的太多。装一发线膛枪的功夫,都能装三五发滑膛枪了。还得拿个木锤子去捣填装杆,实在不便。这些年虽一直在改进,鹿皮弹和油纸弹,可感觉终究没有滑膛枪利落些。再没想到,如今竟出了这后膛枪,拉栓压弹射击,一家伙干完!以后是正经不怕雨雪天了,草原上的马贼这下也要倒大霉了。西夷们,嘿嘿嘿!”

见铁牛一脸狞笑,神情狂热,贾蔷与诸武勋道:“将这么尊杀神留在京里,倒是委屈他了。”

薛先笑道:“也是没法子的事,眼下大燕停止对外扩张,连千百年来北方虏贼都被圣上拾掇干净了。厄罗斯勉强算是个对手,可是被冰原隔的忒远,他们倒是想南下,只是人多了后勤跟不上,人少了过来就是送菜。大燕举目无敌手,石大将军英雄无勇武之地,虽是无奈,却也是幸事。”

陈时笑道:“倒也不是真的没用武之地,藩土、外省其实仍有无数蟊贼,只是多不成气候。大军围剿,得不偿失。小部队去剿,地利不如人,人和不在己,凶多吉少。唯有以夷制夷,不断抽走番丁,行釜底抽薪之计。”

张温道:“还是要加快移民,唯有汉家百姓在藩土、外省扎下根来,枝繁叶茂,丁口数远超土著,才能真正化土归民。不过这个根难扎,唯有迁豪强之族,才容易入土生根些,也经得起风霜。这一次,朝廷调整大政,清理吏治,肃整军纪。将会有数以万计的豪强望族卷入此中,将他们一律送入藩土,将会大大加速移民的步伐。”

贾蔷闻言,回头看向须发皆白的张温,笑道:“景川侯莫不是以为,朕决心清理内政的初衷,便是要迁豪右充藩土罢?”

张温闻言,竟是沉默了稍许,一旁陈时都急了,催道:“景川侯,你老糊涂了不成?徐良、李珍那两个忘八干的事……”

不等他说完,张温沉声道:“那两个忘八便是千刀万剐也难抵其罪,只是如今军中的动静未免太大了些。除了御林军外,丰台大营、西山锐健营都司以上的武官,查处了四成还多。步军统领衙门巡捕五营,更是在六成!但凡和徐良、李珍、田原、赵嘏沾一点边的,都受到牵连。皇上,老臣这些老家伙,凭着一张老脸,四处走动了一个多月,勉强算是将军中稳定了下来。可这还只是京畿之地,朝廷掌控最强的军队。若按这种清查力度,去了边军……”

贾蔷淡淡道:“边军那里,又如何了?”

张温沉声道:“皇上,急不得啊!用皇上过去的话来说,恶虎和苍蝇都在时,当先杀恶虎!等诛了首恶,余下的苍蝇,由后继主帅慢慢清理就是。”

贾蔷看着张温笑了笑,道:“景川侯说的是老成之见,按过去的道理来说,也该如此。但是,老侯爷啊,军中忠君报国的道理已经日日不停的教导了近二十年了。唯有钢铁的纪律,才能凝聚钢铁雄狮的口号,也喊了近二十年。过去哪个兵能领到足饷?现在哪支部队敢喝兵血?对军属的待遇,更是前无古人!所以,朕不信朕的兵会因为肃整军纪就出现动乱。

朕已经让人将那几个恶虎的事迹写成戏折子,传到京畿军区让军中戏台演绎,要让每个士兵都看看,这些混帐到底干了甚么,是如何辜负皇恩的!

如果到了这一步,仍有人妄图发生动乱,那就不是朕的问题了,御林大将军不是抱怨太久不能打仗么?

军伍之中,谁敢妄动一步,朕剿灭他!”

张温闻言,皱眉深思起来。

薛先却颔首道:“皇上之言,如雷贯耳。是啊,灌输了多年忠君报国的道理,也讲了那么多年钢铁军纪。可若是不让他们明白,违背这些道理,违背军法要付出甚么样的代价,光说,未必能让怀有野心之人警醒!”

兴觉沉声道:“没错!光有恩不行,还要有威,军中尤要如此!抱着法不责众的心思是没用的,这一次,就是要告诉所有军伍,不管是京畿军团,还是边塞军团,敢忘却天恩,敢触犯军法,绝没有好下场!!若军中风纪不正,是要出大事的!不过……”

兴觉话锋一转,同贾蔷道:“皇上,此次军中宪卫和军法司正是旋涡中心,受牵连的超过六成,人手恐怕不足……”

贾蔷道:“宪卫容易解决,御林军多是这些年大燕英烈的子嗣,由朕一手抚养同皇子们一起长大,最是忠靖。分一万人出来,化为宪卫,分散至各大军区中,执掌军中风宪。至于军法司,也容易。这些年皇家军事学院积攒的军法科学员也不少了,调入司中任命。

革新嘛,当然要多用新人!新人多有朝气,有抱负理想,还未被官场上的污浊玷污。”

说罢,又对张温笑道:“老侯爷爱兵如子,年岁越大,心肠倒是越软了。但军中法纪,容不得丝毫心软。老虎苍蝇要一起打,打的他们在军中无立足之地!不过,朕也不是不念旧情,不念他们过去的功勋。这次肃整清查,朕大部分都不会开杀戒,诛九族这样的事,本朝基本上不可能发生。只要不是巨大的罪行,多会免死。

当然,景川侯的话也提醒了朕,不能让别人怀疑朕清肃军纪的本心是为了移豪右充边,朕也不会下一道《迁茂陵令》。不如这样……此次肃整,罪大恶极者抄家问斩,次之,抄家斩首恶,余者流放漠北为奴。再次之,抄家,流放西域。最后,罪责轻微些的,交赃免职,移藩土为民。

景川侯,如此总算可以了罢?”

张温:“……”

军中恨其者,不知增加几许……

贾蔷笑了笑,道:“如今天好,诸卿还是尽早动身,去各大军区看看实情。看看到底哪里还需要变革,回京后再议。咱们这一代人,能做出最大的功绩,就是尽可能的将制度,尤其是军中制度,制定的完善些。若是能做到,有朝一日我们不在了,大燕数百万大军仍能保证军法军纪,保证强大的战力,那才是至高无上的伟业!这,才是朕的初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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