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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初的天气虽然很明媚,但这些来自雪山融雪的湖水还是冰冷冰冷的,不太会儿男人的皮肤就很蒸熟的小龙虾一般被冻得通红,后背上那个老鼠头纹身也随之更鲜艳了起来,随着肌肉的动作不停挤眉弄眼,很是瘆人。

夜色逐渐降临在大地上,男人换上了一身同样被洗得有些掉色迷彩服,只是脚上没再穿陆战靴,趿拉着一双毛茸茸的还带着耳朵的居家棉拖鞋,蹲在水边的石板上又洗了几件衣服。

直到再次听见远处的马蹄声,才返回小屋前,掀开木桌面,露出下面一只横放的汽油桶,往开口里扔了点木柴,再找来个装了深黄色液体的瓶子,挤了点液体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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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上,砰的一下点起熊熊火焰。

“阿凡提,快把酒拿来,我已经一个月没有喝到了!”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克里木再次出现,从马背上提下来一团白乎乎的东西扔到了男人脚旁,自己找了个用圆木做成了长凳坐在汽油桶对面。

“今天只许喝一瓶,存货不多啦,要细水长流!”被称作阿凡提的男人从脚边拿起个棕色的瓶子递了过去,瓶子上有三个烫金大字,伊力特!

“这种不好喝……绿色玻璃瓶的好……咕咚……哈……”克里木看看瓶子摇了摇头,不太满意,但手速如飞,麻利的打开了瓶塞对着瓶嘴先灌了一大口,再对着夜空深深吐出了一口气,半点也看不出不好喝的样子。

“这是盐和孜然,辣椒不多,我打成粉了,一人一半。”阿凡提又从地上提起个两个帆布包递了过去,重量不轻。

“嗯,不要去城里,怪物太多,很危险!”克里木接过包放在旁边,低头打开了他带来的包裹,不应叫包裹,应该叫羊皮,刚刚剥下来的羊皮,里面包着很多羊肉,还冒着热乎气。

“我去城里就和你去山里一样自如,这次转场回来有没有带点好东西?”阿凡提从铁桶侧面摘下个粗钢丝编的网子放到了油桶的缺口上,再把羊肉一片片的码放好,让下面的炭火均匀灼烤,空气中顿时就飘散出肉香。

“回来的时候碰到辆养蜂的车子,三口人都变了怪物,蜜蜂还在,我拿了四箱,你会不会养?”克里木又喝了一大口酒,等不及羊肉烤熟就拿出小刀,把还带着血水的肉片切成小条塞进了嘴里。

“会个屁……拿来吧,我可以学,明年等着吃蜂蜜烤肉!”阿凡提摸着下巴想了想,确实没养过,但也不能说不会,又不是啥高科技,养不好还养不坏嘛。这里从5月到9月都有野花盛开,足够几箱蜜蜂采的。

“嗯,冬天被野兽咬死了一匹小马,做了马肠,我去拿!”一说起蜂蜜烤肉,克里木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起身上马就走,不一会儿提着好几节黑乎乎的香肠跑了回来。

“碰见狼群啦!”阿凡提用刀子把马肠切开,也放到烤架上。

“有你的枪狼群也不怕,是它自己跑丢了,陷在雪坑里,可能是雪豹也可能是狼。不管啦,又有两匹母马快下小马驹了,再多也养不了。”克里木晃了晃脑袋,注意力全在酒瓶子上。第一拨肉刚烤好,小半瓶酒已经下肚了。

“今年还没遇上你们的族人?要不干脆随便找个汉人媳妇吧,光你一个人忙不过来。”阿凡提停止了烤肉,用小刀插着烤好的肉条往嘴里放,问起了克里木的个人生活。

“除了哈萨克牧人家的女子,别人受不了我们的生活,不好办的……你为什么不找媳妇,汉人好找的!”

克里木被酒精刺激涨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忧虑,整整十年了还是孤身一个人,虽然不愁吃喝,可有时候确实如阿凡提说的,一个人生活,让原本就很艰苦的游牧生活变得难上加难了。

“我是天上的雄鹰,背的东西太多就飞不起来了,会死的……”阿凡提好像对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忧虑,还挺高兴。

“雄鹰抓兔子、狐狸、山羊,你总是杀人,也会死的!”克里木好像知道阿凡提经常做什么,好心相劝。

“我杀的是饿狼,他们不死会有更多人死。你只懂放羊、养马,不懂这些。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涨了没,赢了就可以再喝一瓶酒!”

阿凡提不太想讨论这个问题,起身活动了活动胳膊腿,向克里木发出了无法决绝、但又没有获胜希望的挑战。

这个精壮的牧人汉子浑身都是力气,可是每次被摔倒的都是他。这反倒激起了藏在他心底的野性,扒掉皮袄光着上身,再次冲着那个看上去不怎么强壮,但浑身都有邪恶力量的身影扑去。

不到十分钟克里木体内积攒的力气就被各种勾、别、锁、扣的小技巧给折腾没了,除了涨红着脸大口喘气,就是瞪着眼生气。

“半瓶,你输了,只能喝半瓶,剩下的明天来喝。我明天去打渔,请你吃生鱼片。”阿凡提除了新换的衣服上被草叶弄了几处绿色,好像啥事都没有,钻进屋子又提出来一瓶酒。

“那匹黑马你不喜欢?我看了马掌,没怎么骑过。”有了酒,克里木刚刚被羞辱的气愤顿时没了,狠狠灌了一大口,指了指屋后的马圈。

“外面的人看到它就想抢,对了,借我两匹拉车的马,再杀两只羊,和剩下的马肉、马肠一起,我带到伊宁基地去卖。”阿凡提无奈的摇了摇头,能骑马谁还骑车啊,这不是没办法嘛。

“……那里人很多,狼也很多,你一个人?”克里木终于把注意力从酒瓶上挪开了,用不可置信的眼睛盯着阿凡提,想分辨这句话的真假。要是能随随便便去基地卖肉,他也就不用每年白白杀死那么多无法过冬的羊和马了。

“我是天上的雄鹰……那边人多,顺便看看有没有柯尔克孜或者哈萨克的女人,给你换一个回来当老婆,你是喜欢圆脸的还是长脸的?”阿凡提毫不在乎的吹起了牛逼,然后提出了一个让克里木无法拒绝的建议。

“身体要壮、能生孩子、能骑马放羊、会做饭缝皮子……会养蜂更好……”克里木果然不再反对了,非常认真的想了想,提出了他的择偶标准。

“你干脆娶我得了,我除了不会生孩子其它的都会!明天早点来,帮我把船收拾收拾。”夜深了,风冷了,炭火也快要熄灭了。阿凡提吃饱了,决定不再和这个浑浑噩噩的汉子磨嘴皮,说不出啥新鲜玩意,还是早点睡吧。

明天的活儿很多,趁着这几天不用往外面跑,得把屋子里的暖气管路、屋顶的太阳能板、后面的风力发电机、备用电源的蓄电池组都检查检查。顺便再把蔬菜种子种进育苗箱,等自己从伊宁回来差不多就可以播种了。

和普通的房间不一样,阿凡提的小屋里面居然和外面的形状差不多,是圆的。也不是木制的,主体结构都是金属和少部分塑料,一看就不是手工打造,更像旧世界的工业产品。

“啪嗒……”随着一声脆响,阿凡提穿过刚进门的屋子,走进了另一个房间,随手打开电源开关,顿时,灯光把屋子里照亮了。

席梦思床、床头柜、衣柜、两只怪模怪样的单人沙发,还有两边墙壁上一个又一个被木板封起来,圆圆的小窗户!

这是架飞机的机舱!不用有太多生活常识,只要坐过飞机的人马上就能辨别出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牧民的毡房,也不是狩猎的小木屋,而是标准的工业化产品,飞机,还是客机。

实际上冤亲债主离开时特别累刚进门的时候,如果不往右走,直接打开左边的小门,答案会更确定。那里就是飞机的驾驶舱,只是现在的摸样有点惨,大部分玻璃都碎了,用木板和毛毯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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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这么定了。我明天就搬家,正好这里的运油车要去伊宁,我花点钱搭车过去……呃……你什么时候能把肉运过去,可千万不能骗我啊!这可我的全部家当,你不来我就只能去煤矿里挖煤了!”

茶摊老板喜出望外,原本还想从中倒手弄个差价,这回也别玩黑的了。人家实心实意,咱也不能总当坏蛋,拿两份安心钱够吃喝了。但这笔买卖最终能不能做成,不在于他的决心,而是得看牧民的能力,在这方面,他不是太确定。

“牧民、不骗人!两个礼拜……”男人听到茶摊老板不相信他的话,立刻不高兴了,重重的把茶碗敦在桌面上。

[冤亲债主离开时特别累标签:p标签]“好好好,那我先过去弄个落脚的地方……对了,一会儿出去的时候要小心,有几个人向这边张望了好久,你可能被人盯上了。”

有了更好的营生,茶摊老板已经无心再卖茶,半天都没吆喝一句,炉子里的柴也不添了。可是他的眼睛没闲着,聊天的功夫就有所收获。

“牧民、不怕打架!”男人的茶也喝完了,还吃了大半块压缩饼干。听了茶摊老板的话毫不动容,撩开斗篷露出腰里的短斧,起身推着车走了。

“唉……真是个怪人……”茶摊老板看着男人的背影面露踌躇,到底该不该跟着这个怪人去主基地混日子呢?不去吧,好好的机会就没了。去吧,真不知道这个家伙能不能活到两个礼拜之后。

“好像有四年了吧……他还活着啊!”愣了一会,茶摊老板好像想明白了,起身开始收摊。他认识这个怪人已经有段日子,久的都快想不起有几年了。

既然怪人每次独来独往都没啥事儿,还能独自去抓蓝魔鬼,且安全的送到这里来向驻军出售,就说明应该很有本事。

现在该想想能不能在两个礼拜之后履约的不是他而是自己,搭驻军的送油车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要付出很多代价。

牧民其实一点都不老实,哦对,不是所有牧民,仅指这一个。他哪儿是不怕打架,要和人家用斧子拼命,离开岗哨也就骑了一公里左右就离开了大路,拐进了路边的一片废墟里,像是要在这里过夜。

当尾随而来四个人也悄悄摸了过去,身上突然崩显出鲜红的花朵,仿佛遇到了重击,在很短的时间内依次倒退着躺在了厚厚的尘沙中。

一个人影缓缓从废墟里走出来,兜帽、烂糟糟的斗篷、反光雪镜、破旧军靴,没错,就是那个傻乎乎还贼大胆的牧民。

可是他手里却拿着一把做工很精致,还装着消音器的手枪,两边大腿上也绑上了枪套和刀鞘,身体右侧隐隐约约垂着一把更长的枪管。胸前露出的战术背心上挂这两颗蓝瓦瓦、圆鼓鼓的手雷,分外扎眼。

“要不是老子找到了更好玩的,你们这些王八蛋谁也别想跑!”

他大马金刀的走到尸体附近,抬手又是四枪。不光武器变了气势变了,就连说话口音都变了。哪儿还有半点羊肉串味道,倒是挺像一碗看上去烂糟糟,吃起来挺香还解馋的卤煮火烧。

确定四个人都死了,简单的搜了搜身,有用的全拿走,再把弹壳捡起来。然后把这四具尸体都拖到了路边摆成一排,找来块破石棉瓦盖在尸体上。从背包里找出支口红,在石棉瓦上奋笔疾书:自作孽不可活……抢劫罪,判死刑,执行者:佑罗!

“不长记性是吧,别急,有功夫了老子我还回来。谁抢我过一块饼干,也得和你们一样在这儿晒太阳!”退后两步看了看,觉得有几个笔划写的不太饱满,凑过去再描描,直到满意为止。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人都看见我,但不知道我是谁……”车轮重新转动,歌声随之响起。这次确定了,就是卤煮火烧,还是加了双份大肠的,味儿太浓了!

蓝天白云下,一潭碧水在阳光照射下映出妖艳的淡蓝色。岸边的绿草还没有完全返青,可性急的野花就东一丛西一簇的盛开了起来,红的、黄的、紫的、粉的、白的,五彩缤纷。

大自然仿佛还嫌颜色不够绚丽,在岸边点缀出几块透明的冰凌。看了看,对比还不够强烈,干脆,远处再来几座雪山吧。

远近都有了,中间像大镜子似的湖水上好像又太平静了,不成,点缀上一片帆影……嗯,画面感好多了,层次比较丰富。可全是静止的,又嫌太单调。来来来,弄两群羊,让它们自由自在的散布到山坡上吃草吧。

哎呀,自打没了人类打扰,画技是年年见长啊。大自然很得意,于是,就不介意个别人类在它的画布上添砖加瓦了。

一排圆筒状的房子又出现在西岸平缓的坡地上,有门、有窗、有烟囱,前面是开垦过的两小片土地,后面则是用坚固钢管围起来的马圈,和高高矗立的小型风力发电机。可惜今天风不大,扇叶全休息了。

“咯吱……咯吱……”有着深深花纹的越野轮胎碾过岸边已经开裂,又被各种植物干枯茎蔓覆盖的柏油路面,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

男人在圆滚滚的小屋门口停住,足足矗立了两三分钟,脑袋不停的左右上下转动,好像在寻找着什么。而后才下车,把山地车高高举起挂在了墙壁的钩子上。

一把掀掉破拖布般的斗篷,把步枪、手枪、弹夹、手雷、匕首、短斧,一件件物品整齐的摆放在用圆木做成的桌子上,再解开脏兮兮的羊皮袄,脱掉破旧的陆战靴和羊皮裤,露出了里面洗的有些褪色的战术背心和迷彩服。

片刻后他已经脱了个精光,最后才摘下雪镜,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和与大胡子、花白头发不太相称、略显年轻的面容,还有后背上一幅呲牙咧嘴、似笑非笑的诡异老鼠头彩色纹身。

“噗通……”连蹦带跳的跑过草地、破损的公路、湖边砾石地,男人飞身跃起扎进了湖水,砸碎了这面蓝瓦瓦的大镜子,也打破了此处的宁静,并引起了远处几只大天鹅的注意。

它们没有惊慌逃跑,而是挺着高贵的脖颈,用最优雅也最快的速度向这边靠近。只要那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湖边,既意味着有食物来了。

“哒哒哒……哒哒哒……”但更远处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让大天鹅们犹豫了,那个骑在马背上的人影不光不喂食,还会用石头扔。所以天鹅们决定了,在这个人走开之前还是别靠太近的好。

“嘿,克里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水中的男人只游了百十米就返回浅水区,抹了一头一身的泡沫,等骑马的人靠近,热情的打着招呼。

“阿凡提,真神保佑你还活着,烈酒,不要红酒!”

马上的人说话也和之前的男人差不多腔调,汉语非常不好,全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往外蹦,很不连贯。而且他长了一张很中亚人的面孔,特征明显,三四十岁年纪,也是个大胡子。

“有,还有盐、孜然和辣椒!”男人大吼了一声,转头又钻进了水里,把一头一脸和一身的泡沫都冲洗干净。

“你又跑到城里去了,真是个疯子……驾……我去杀羊!”克里木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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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酒,还有珍贵的调料,咧开嘴笑了,也没忘了抱怨一句男人的胆大妄为。同时马速根本没减速,在岸边转了一圈,用更快的速度跑回了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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