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已经在今天抓住了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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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点滴生活

 众人常说,秋天适合见面。
  于我而言,秋天更适合思念。
  广东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似乎陷入了“满30减15”的漩涡中,稍有温暖之感便立马帮你自动降温。感觉昨天还穿着短袖在开着冷气的麦当劳里狂吃着麦旋风,今天就得在衣柜里翻出皱巴巴的卫衣。一把推开宿舍的门,呼!一股秋风肆意窜入我宽大的衣袖间,劈头盖脸地吹散我的头发,放眼看去是随风起舞的树木,竖起耳朵是保卫阿姨们用笤帚扫落叶的沙沙作响,仔细一闻风中飘散着独特的瓜果谷物香味。所见所闻所感都在真真切切地通知着我:最爱的秋天终于到访人间啦!
  秋姑娘大抵是不喜爱烈日的,她轻轻挥手,骄阳便识趣地躲到白云后边乘凉去了,只剩下些许调皮的日光窸窸窣窣地从树叶间隙跳下,在地上排成或散或紧的队伍,随着风的节奏跳着略微凌乱的踢踏舞。安抚好太阳后,她又提起裙角,转身献上曼妙的舞姿。紧接着,一阵阵秋风吹起来了,一片片树叶掉落下来了,一群群大雁向南方赶来了……风吹一片叶,万物一惊秋。禾火之秋,多么惬意又有活力,多么悠闲又缠绵:没有夏天的暴晒和充斥在空气里的汗味,没有冬天的严寒和湿湿冷冷的毛衣。有的只是慵懒酣睡的小猫,安详认真生活的人儿,满街的烟火气息,勾起人的种种情愫。
  
  我想,在今天抓住秋天,在秋天好好思念。
  不得不说,小桂花确实是个适合休养生息的好地方,半开放的校园充满了形形色色的可爱人物。随处可见的小朋友让我时常怀疑是不是误入了某个托儿所。操场上一对母子正在嬉戏玩闹,小男孩拿着泡泡机玩得正尽兴,他一按动按钮,一串串晶莹的泡泡便在半空尽兴舞了起来,泡泡旋转着,跳跃着,那么清晰,那么动人——它们映着小男孩的眉欢眼笑,映着妇人轻抚着小孩头发时溢满爱意的眼神,还映着不禁拿起相机记录下来的我。人总是善于触景生情的,我的思绪不自觉瞬移到天真亦美好的孩提时代。我的大半个童年是跟外公外婆一起度过的,那些懵懵懂懂的岁月里,都有外公外婆的身影。想念老厝门口外婆用蒲扇帮我赶去惹人烦的蚊子;想念外公一边说我“手跟莲藕节一样肥嘟嘟的”,一边夹起鱼腹肉放到我碗里;想念幼儿园里玩了多少次都玩不腻的滑滑梯;想念六一儿童节一起跳舞的小伙伴;想念大榕树下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但遗憾的是,上了高中后的我却离外公外婆越来越远,我们之间的距离从一条榕江,再到一座城市,再到三个小时的高铁车程。外公耳朵也没有从前那么灵敏,外婆也佝偻起身子,有时还会忘记洗漱吃饭……渐渐的我没有从前那么期待团圆,每次团圆后的分别都会让我眼眶湿润好久。我不敢想象也无法接受分别,无论是地理位置上还是阴阳两界。我吸了口冷气,擦了擦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眼泪,把自己从过去生拉硬拽了回来。忽得一觉,鼻腔里似乎还有淡淡的桂花香味。
  我沿着小路径直向前走着,循着桂花散发出的迷人气息。倒也奇怪,平日里从未发觉学校里有桂花树,或许是桂花生性里低调的华丽,像腼腆的少女,把自己藏匿在绿叶中,生怕别人看见他似的。但却掩盖不了自己的十里飘香,引得人驻足细细品味。桂花岗名不虚传,桂花开得正烈,把桂花岗镀上一层金黄的外衣,像是在对外宣传自己响亮的名号。仲秋时节,最可爱的名片便是这一簇簇深黄的小桂花了,微风一扫,桂花稀里哗啦洒了一地,给大地轻柔盖上了一席黄澄澄的被褥。或许是父亲名字带桂的缘故,桂花给我一种无与伦比的亲和力,每每一见都毫无保留地洗涤我的心灵。那是2008年的秋天,湖南永州的天气可比这寒冷得多。通往幼儿园的小路上两旁站满了桂花树,高的矮的都不吝啬地发出阵阵幽香。当时似乎是周杰伦的时代,连我最爱喝的草莓味优酸乳上边都印着Jay的相片,爸爸妈妈总会揣上一瓶热过的优酸乳接我放学。就这样在那个秋天,在那条小路上,就着桂花香我喝了好多好多瓶优酸乳,有时甚至觉得桂花已经偷偷钻进吸管里,爬进瓶子里,被我一股脑儿全吸进肚子里。我拍了拍衣服上沾上的桂花,霎时来了兴致去买了一瓶草莓味优酸乳。嗯,还是就着桂花香,还是原来的味道,不同的是身旁没有年轻的爸妈,包装盒上没有周杰伦,优酸乳再也不是热过的了。我在桂花树下站了很久很久,妄想着这一片片桂花能解人心意,顺着秋风向远方寄去我的思念。
  
  秋天,似乎和糖炒栗子、烤红薯脱不了干系。街边的老伯总会在下午四五点推着小车准时抵达,挺着大肚子的烤红薯在小车上一晃一晃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就这样照看着小车也不必吆喝,自然会有人迎上来。这种红薯最诱人的不是松软无丝的红心,而是皮肉中间被烘烤得焦黄的小部分,挂着一点皮肉略有不舍地一口咬下去,就是满口焦香,满眼有光,满心幸福。糖炒栗子在秋天自然也俘获了不少人的芳心,我总爱在晚自习前买上一小袋糖炒栗子,夕阳在我眼前歌唱,秋风在我身旁起舞,脚下的落叶忘我地演奏着交响乐。颇有趣的是,比起吃栗子,我更享受糖炒栗子的过程,像有什么超能力似的,瞬间把人的低气压消灭得无影无踪。只见老板将一大盆板栗倒入锅中,用一把大铲子将这一点也不想动弹的板栗在锅中上下翻炒,接着娴熟地为板栗“注入灵魂”——红糖,在夕阳衬托下的糖炒栗子如丝绸般光滑亮丽,一直向前延伸着,延伸着……不知何时延伸到了我的高中生活。说起高中生活,最恰当的词应是忙里偷闲,苦中作乐罢。那时每天的小测,堆积成山的试卷,永远也求不出正确答案的数学题让我尝尽了苦头,朝六晚十的每日作息也时常让我喘不过气来。每每这时好友欣便像松鼠一般捧着栗子蹦哒到我面前,拽起我的手就往操场跑。一路上脚下清脆的落叶声,手中隔着牛皮袋也挡不住暖意的栗子,耳边欣咯咯不断的嬉笑,校服风衣蹭到发出嘶嘶声……我到现在也难以忘怀,或许美好的日子可以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吧。我们就坐在操场,暂时把满地鸡毛的生活抛在脑后,互诉着彼此的少女心事,一起谈天说地,一起畅想未来,一起戴上耳机听着易烊千玺的《陷落美好》。顿感周遭都是浓浓的栗子香,把烦恼当作栗子壳通通丢掉,把快乐当作栗子肉全填进身体里,跟着秋天,一起陷落美好。
  
  而桂花岗的美好是在不经意间与我邂逅的。一天照惯例完成校园跑后,我晃悠晃悠晃到了稍显破败的小区里,说是小区,其实更像一条老街。后方一串老妇人的广普流入了我们的双耳:“靓女啊,你是不是掉钱啦”转头一看,一位拄着拐杖的婆婆指着地上散落的四块钱,边指还边絮絮叨叨着什么。事实上我已经许久没有带过现金出门了,自然不可能是我掉出来的,但好奇心驱使我打量打量了老婆婆,她大衣口袋露出的零钱边边让我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一位好心善良但健忘的老人!我蹲下捡起那四块钱塞回婆婆口袋里,只见一轮弯月似的笑容挂在她的脸上,紧凑的皱纹像一朵盛开的金菊,显得更加柔情似水,继而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往前走去……那天的咸骨粥格外美味,似是掺入了善良的蜜糖和美好的人性光辉,让我在秋天也接受到来自陌生人的馈赠。
  ……
  在秋天,在桂花岗思念从前的点点滴滴,在桂花岗深爱此时的风土人情。拾起一片桂花,踩碎一片落叶,剥开一颗栗子,拥抱一整个世界。
  我想,我已经在今天抓住了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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