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有更多的“第一次”装点我生命的链条布满我人生的版图

  • A+
所属分类:情感口述

人的一生,无论精彩纷呈,抑或平淡无奇,都是由无数个“第一次”串联而成。在我记忆的深井里,珍藏着许多难忘的“第一次”,打捞起来就是一个个有温度的故事……

1950年秋季,刚刚7岁的我背着新书包走进了西北一个小镇的第一完小,幸运地成为新中国湟源县的第一批小学生。我已不记得第一堂语文课的内容了,但清晰地记得,第一节音乐课教唱的歌是《东方红》,这支歌曲舒缓悠扬,易记好学,不一会儿就学会了,老师刚起了头,全班50多个同学大声唱了起来:“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

小学阶段的我体弱多病,常常缺课,但在上过私塾的祖母耐心辅导下,学完了该学的课程,还背会了几十首唐诗,以全校第二名的成绩考入了刚刚成立的县中学。当时的中学校舍很简陋,半年后,我们搬入新修好的校园,成为“湟源县第一中学”的第一届学生。和中学毗邻的县政府只有几排平房,而我们拥有宽敞明亮的新教室,花团锦簇的大花园,宽阔平坦的大操场,还有崭新整洁的学生宿舍……

当时,我在四个初中班里年龄最小,个头也很矮,性格又不开朗,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我上课专心听讲,做作业认真细心,多次受到老师表扬,每次考试总在前三名,一升初二,便被同学们选为学习委员。我还参加了少先队的“课外化学小组”,在化学老师的指导下,和另外三位女生一起,将凝脂酸、甘油等原料合成加热,做出了香喷喷的雪花膏,这是我少年时代第一个重要的成功记录,为此兴奋不已。

1957年夏天,湟源县被评为“全国卫生模范县”,县上要举行全县群众大会庆祝,让湟源中学选两名少先队员,参加升旗仪式。我和一名同龄男同学被选中,第一次成为众目所瞩的升旗手。当我手拉旗绳,看着五星红旗在庄严的国歌声中冉冉升起,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热泪,一种光荣感和自豪感油然而生,心灵深处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从此,我学习更努力了,劳动更积极了:筑路、修渠、植树、秋收等重活累活都抢着干,从不落后。

1960年,兰青铁路修到了海晏,那里是原子弹实验基地,当时称为“221保密厂”。为了保证运输,先通货车,三个月后,第一列客车开通了!这在偏远闭塞,交通不便的小镇人们的心目中,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各单位选出三名代表,乘坐第一列火车到省城西宁观光。令人欣喜的是,我又成为三位中学生代表之一,享受了这次坐首发客车的待遇。过去,听见多识广的舅舅讲,列车上可以看书,也可以喝茶,还可以上厕所,方便得就像在家里一样,我还有点半信半疑。这回专门带了一个茶缸,穿着藏蓝色铁路服的列车员不时提着水壶来倒水,倒满开水的茶缸放在小茶几上,果然毫不摇晃,滴水不洒。我坐在靠窗口的座位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树林、田园、溪流、山丘,像观赏移动的巨幅油画一样,惬意极了!回来后,我连夜写出一篇《坐火车》的短稿,投给了县上办的《湟源报》,半个月后,这篇稚嫩的短文变成了铅字,引来同学们的一片歆羡目光,几声由衷赞美!之后,我又写了几首“顺口溜”式的短诗,分期投给了《湟源报》,也都发表了。1963年3月,为了配合学习雷锋的活动,校团委组织了一次诗歌朗诵会,我模仿普希金的《致大海》,很快写出了一首抒情诗《致雷锋》。上台朗诵时有点紧张,普通话也不标准,没有引起什么反响。我怀着试试看的心情寄给了省文联的刊物《青海湖》,想不到一个月后,收到了《青海湖》样刊,我那首《致雷锋》赫然刊登在4月号“学习雷锋好榜样”诗歌专辑中,紧接着还收到今生第一笔稿费,虽然只有8块钱,但在当时不啻是一笔巨款!

如果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我或许早已成为享誉县城的“诗人”了。但是,受到上过大学的两个舅舅的影响,自小就立下了考大学的志向。于是,我放弃了一份“中学教师”的稳定工作,考进了青海师范大学,毕业后,留校搞宣传工作。

在大学期间,有两个“第一次”让人难以忘怀。大三那年,我们到青海湖畔搞“社教”,第一次走进了牧区,住的是牛毛帳篷,吃的是酥油糌粑。我很快适应了游牧生活,和牧民一起放羊、打草、背冰块,抹牛糞……藏族房东视我如亲人,离别时难舍难分,泪洒草原。这段经历,促使我后来创作出散文《草原往事》,获得了第五届“冰心散文奖”。

大四那年,学习“红军不怕远征难”的精神,我和另外七位同学组成“长征小分队”,背起行李,从西宁出发,徒步半个多月到达延安,膜拜了向往已久的革命圣地,在宝塔山、杨家岭、枣园等地,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

七十年代初,我被调入《青海日报》,成为一名新闻工作者。当我再度“放声歌唱”时,已是改革开放的年代,当時我以省报副刊编辑的身份,在西部油田组稿,受到火热场面的感染,写下一组诗,标题是《油海恋歌》,发表在刚刚复刊的《青海湖》杂志,后来被选入省作协编辑的《青海省三十年诗歌选》中。更加令人激动的是,我的报告文学《隆务河的怨愤》获得了纪念建国35周年“青海省文学奖”,那是我的作品第一次获得省级奖项。四年后,我的散文《老屋》在《人民日报》举办的“燕舞散文征文大赛”中获奖,这是第一次获得全国性奖项,自己的名字和平素仰慕的一些大家排在一起,真有点诚惶诚恐。

九十年代初,我随丈夫调到重庆,对他来说可谓叶落归根,对我而言却是远离故土。好在耿直的重庆人并不排外,我很快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岗位,由我主持一家经济性报纸的副刊,借助这个平台,结识了一批重庆的知名作家和业余作者,融进了巴蜀文化圈,重新树立了自信,扬起了人生的风帆……在这里,我踏进了中国作家协会的门槛,评上了高级编辑,还出版了第一本散文集《情系高原》。紧接着,我又推出了《眼中的星空》《西部神韵》等三本书。

或许和我的职业有关,我喜欢走南闯北,揽胜探奇,尤其渴望走出国门,周游世界。2004年,我第一次踏上欧洲的土地,游历了西欧11国,被那里的人文景观和幽美环境所倾倒,将一路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回国后,写出了一本《紫调欧罗巴》。

随着家庭经济的不断改善,我和先生有了一起出国的条件。五年前,我们乘坐重庆至悉尼的航班,完成了为期12天的“澳新游”。半年之后,我们又远赴北欧四国和俄罗斯游览。特别令人难忘的是,2013年9月,我和先生及女儿一起,第一次登上了豪华游轮,从意大利热那亚港出发,漫游了地中海沿岸的九个港口城市。在邮轮到达的第一站那不勒斯,我们远眺了烟雾缭绕的维苏威火山,触摸了被火山灰掩埋1600年之久的庞贝古城。在苏莲托、西西里、突尼斯、巴塞罗那以及马赛等滨海城市,都有新奇的见闻,意外的收获!回来后,写出系列散文《蓝色地中海之旅》,在报刊发表后,收进我的新著《西方名人逸事》。喜欢摄影的先生也将一路的美景拍摄下来,出版了一本《旅途光影》。

从某种角度看,人生就是一场漫长的旅行,每一次出发,都有一段铭心刻骨的经历……感谢我的祖国,感谢亲爱的党,让“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的我们这一代老人,赶上了飞速前进的时代列车,完成了平生最大的夙愿,看到了中国伟大复兴的梦想正在变为现实。

我已经年逾七旬,青春早已远逝,胜景不再复返,但我心中仍然充满浓浓的爱!我爱大自然的日月星辰,也爱生活中的风霜雨雪;我爱每一块缤纷的花圃,也爱每一株婆娑的绿树;我爱每一片奇幻的云霓,也爱每一颗晶莹的露珠;还有冰山上的雪莲,沙漠中的清泉,以及翩翩飞翔的白鹭,袅袅升起的炊烟……

但愿有更多的“第一次”,装点我生命的链条,布满我人生的版图。

发表评论

您必须登录才能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