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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菜回来，在小区门口，远远地看到那只老迈的博美，皮皮。它小小的一坨，在门口迟疑地张望，见到车它是知道避的，而我更是小心地要避开它。
它已老态龙钟，慢慢地走，身体都有些发抖，尾巴一直耷拉着。
它慢慢地走，迟疑，若有所待，又旁若无人。
在我看来，它正是老的样本，一只狗的。
其实，人的老去也是一样的。当生命的抛物线已过了它的最高点，最后的收梢大抵如此。
我常常看到的老人走路时都是拖着脚的，鞋子在地上拖得沙沙地响。目光是散漫的，温润中带一丝哀伤。若有所待，又旁若无人。
我跟皮皮走到绿化带边，看到它的主人坐在石桌边。跟他打了招呼，就皮皮的状态聊了几句。
皮皮真的很老了，15岁了。
“它之前还好，前段时间我们外出，把它放在南湖那边寄养了十几天，接回来就状态不太好了，现在它都不怎么吃东西了，你看它……”它的主人说，“都拉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此时，皮皮在一边的草地上拉屎的样子。
作为曾经的铲屎官，我想到了嘟屁，如果嘟屁还活着，会怎么样？肯定比皮皮的状态还要差，因为它肚子上的瘤子。
我告诉皮皮的主人，我们家的嘟屁走了，是安乐死走的。
皮皮的主人说他之前养过的一只狗狗也是安乐死走的。对皮皮也考虑过，后来看它又回过气来一些，就放弃了。
“现在每次我们在吃东西时，它过来，我们就把嚼烂了的食物喂给它吃一点，维持它基本的生存。”
嘟屁最后也是这样的……
我想起它在我回家时的昏厥带给我的惊慌，以及它离去后我的哀伤。
现在，我可以平静地说到它。
这就是时间的力量。
皮皮的主人告诉我，其实皮皮也在肚子上长了一个鸡蛋大的瘤子，只是没有溃破，在它消瘦之后，那瘤子也消下去了不少。
在回小区的路上，皮皮的主人问我嘟屁后来怎么处理的，我告诉它就埋在神龙苑的树林里。他指指前面一户一楼的人家，说，“他们家去年走的那只柴犬就埋在刚才那个树林里，就那棵树下。”
进小区，皮皮的主人开了铁门往前走，在铁门将要关上的瞬间，皮皮从缝隙里过去了，我紧张的心松一口气。
现在，它的主人对它是顺其自然的态度，不像从前，时时刻刻看着它，而是给它行动的自由，在它不再需要自由的时候。或者说，它的大自由即将来临的时候。
毕竟它真的真的太老了。
之前我有好几次看到皮皮一个在楼下，慢慢地走动，缓缓地张望，仿佛一个龙钟老者，我在看到它的时候会生出怜悯，甚至敬意，对于生命本身的敬意。
就像现在，它跟在它的主人后面，缓缓地走着那段下坡路，我看它时一样。
再见，皮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