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百余个寂寞的夜,我最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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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点滴生活

你看,总有什么是你不擅长的事情,像法语。浪漫来源于一层半透明的介质,若即若离,只能存在于遥远的光与影,缓慢地,晦涩地,在泛黄的岁月里发酵着。

你那常被人诟病的语言天赋,却是有点儿不像样子的。但你乐在其中。你几乎是酒醉一样地享受着口舌间流淌或阻塞的奇妙音节,像轻声低吟着古老的咒语。“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语言是一场美丽的瘟疫,熊熊火焰一样蔓延,戕害了谁呢,定不是你。你乐在其中,戴着镣铐舞蹈。

幸好你尚被语言的另一面眷顾,它爱着你也杀着你。你一次次上当受骗,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执着得难过。你说你要塑造一个全新的容器,以便死后会更好地生活。但你知道吗,世界这个大游乐场中,你始终只是一个过客。你留下的微不足道的眼泪与快乐,即便借助文字的依托,也总有支撑不住的时候。

你从不想做堂吉诃德般的大人物,你就是你,张牙舞爪的小麋鹿,心地善良的大猛虎。

嘿,别不开心了。想不想要大风车?不如和我跳支舞。

2018/5/11

我亲爱的,你。

我最近常常会觉得无力。

没有什么大灾大难,可就是止不住的堕落。

常常臣服于欲望。凡是想到那存在可能性的快感,它所持的诱惑力就会被急剧地放大,令我无法忍耐,总是想要占有。

惯常的,我所有的渴求,都太容易满足。不用怎么努力的,就能得到。努力过后,就会有回报。

但一次两次,希望落空,理想与现实间,沟壑纵横。落差感不免生动。

欲望像一个深陷的泥淖,无底洞一般,叫嚣着索求。

一次两次,多了,便习惯了。培养出对自我的忠诚。

心灵的秩序便是这样一次次推倒重建,置死地而后生,从深渊觉醒,再升腾,从而建立起现实与欲望的平衡。

别心疼我,我不要施舍。即便你的眼波怎样的魅惑。

我这样写着的时候,桃花落满了山坡。

而我再别无所求。

2018/6/30

你始终没有来接我。那短短的一公里路程,你未能不由分说地奔我而来。雨水的线条像欧洲鳗鲡一样,轻盈地钻过我心脏的缺口。那场大雨从记忆中蔓延开来,总让我想起你,墨黑的长发,潮湿的汗。你赖着床,我们依偎在一起。

我总习惯你陪我一起,这不是个好习惯。

一次在路上,我们偶遇一场车祸,鲜红的血流了一地。你急忙捂住我的眼睛,尖尖的指甲戳痛了我。

“哎,弄痛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

之后下了一场很大的雨,把记忆里你的容貌声音冲洗干净。

之后的每一场雨,我都在想,你会来吗。

下雨声好像一声叹息。

你不会来了,得到的答案永远是否定。

我还是原来那样。唯一聪明的地方是,从此之后,我开始记得带伞。

我开始习惯没有你了,这不是个好习惯。

2018/9/3

有的时候我在想,如果你能不那么坚强就好了,适当地任性,适当地残忍,少一点沉默的吞咽,少一些夜晚辗转的凝结。

我看见你上课时,将一大杯刚接好的热水失手打翻在腿上,隔着两层衣服,刺痛感自一个尖端蔓延,像千万只白蚁一同啃食。你终于重新理解“蚍蜉撼树”与“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疼。你是个怕极了疼的人。

我看着你神色如常地记着笔记,呼应着老师的问题,与惯有的积极无异,只是更加的清醒。下课后,去洗手间掀开衣服,洁白与嫩红界线分明。戳一下,就一阵颤抖的疼。你与后桌笑着谈起,收获皱眉的惊异,“上课时候怎么不说呢”。你只是笑,笑啊笑。心上充满了感激。这小小的善意,已足抵那份细密的疼。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你开始习惯了疼。

我看见你眼眶通红。你见证了食堂大叔生生踩死一只老鼠,用一根扫帚将它扫走。你说不出话来,因为是你叫来人的。你看见一只老鼠在墙角徘徊着,像是迷路。你有些新奇的快乐,只是想找人指引它走向自由。你没想过让它死的。

你是帮凶,你参与了这场杀戮。

你暗暗地忏悔着,默默替它超度。你死的时候,谁来度你呢。你不去想。

你是那样让人心疼。

我想要抱抱你,轻轻地。告诉你世界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啊。夏至之前,北半球的白日无止境地外延。

你可以做一个不管不顾潇潇洒洒的混蛋。你会有很多很多的爱。你还有很好很好很长很长的一生。你还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你还有很长时间去施展抱负,去栽培一朵玫瑰,等待小王子的到来。

你那些多到令人发指的无处安放的感情,终有一天会尘埃落定。像金黄的银杏叶在秋风的吹拂下扬起帆,再落到地上,归于尘土。像滂沱的夕阳在水波的荡漾下熠熠生辉,再湮没在地平线下,安然入眠。

睡一觉吧,美美的一觉。

明天早上起来,我和阳光都在。

2018/10/11

大概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我在拖延时间,我把脚步放的很慢、很慢,像一根早已腐朽的木桩扎根在时间。

但红绿灯偏要逆我的意,一路畅行。

不愿回去。寂寞在房间里咬着我。头顶的灯无止境地放大,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许我是天生的矛盾体,心情激荡澎湃时想要隐没在悄无声息的黑夜,徜徉在寂寥无人的深海里。心如死水时却向往嘈杂的人群,迷乱的灯光和缤纷的闹剧。

在行走中,突然就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击中,节节败退。

你问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有点难过。一点点,并不浓郁。

也许是突然发现这偌大的世界,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和寂寞吧。

那些阴雨连绵的多愁善感如阴魂不散的怪物,追捕着我,驱逐着我。

“你永远驾着一具棺材穿行在哪里都不是的黑暗中,一遍又一遍回想那些不可控的事件,它们引导你变成了一个不可预见之人。”

这份乔纳森·斯威夫特写给自己的讣告,印证我的不可知性。

灵魂没有稳固的根系,像是以色列的无土栽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成为一个有家可归的漂泊之人。

有一次甚至悲伤到觉得,跟我最亲密的人,好像也只能亲密到这儿了。无端生出许多嫌隙,而界线是自我划定的。下意识地保持一种距离,才能更好地将自我审视剖析,将爱与依赖分清。留下一部分空间来满足喘息,保持自由与神秘。

越亲密的人,反而不知道如何去表达。沉默,大块大块的沉默。更多的是因熟悉而生的默契,疏于交流,羞耻于陈情,遂以最低劣最滑稽的方式旁敲侧击。

这样是不好的。容易伤心。再熟悉不过的关系也会被冰封的冷漠麻痹殆尽。

你知道我有多渴望爱与被爱。你知道我有多死鸭子嘴硬。

当你耐着性子,看到这里,希望你知道,我以如此迂回的方式,不过只是想道出昭然若揭的三个字。

请继续爱我吧,让我也慢慢、慢慢地爱你。

2018/11/26

好想做一个睿智的人啊。足够坚强,足够坚定。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又即将往哪里去。

如果把每个人比作一只容器,只怕我便是那破损到几乎没有任何补救价值的残次品,自以为会被盛满,殊不知一切正以怎样的速度在失去。走得越久,越感到自己的空无一物。

天就要黑了,我往哪里赶路呢?

每次天黑的时候,我都会格外想念你。想念是药,是灯塔,是一个盲人巨大深渊里的恍然惊醒。

我多么希望我能越过瘆人的密林,望见灿亮的星海,带着破败而残破的心脏以及满身风雨,偏安一隅,那里有火光旺盛的壁炉,有上下五千年的诗书。窗外冷松的香气从眼睛里闯进来,小屋里月色清澈见底。

这个时候我再给你写信。说,你快来吧,到我这里来。这个世界也许到处是冰冷的揣度与言语,起码这里是温暖的。有我陪着你。

当我写下这些的时候,我亲爱的你,你在哪里呢,我找不到你。我一个人,瑟缩在冬夜的灰烬。月亮好亮啊,明亮到可耻,照见城市的繁芜,照亮内心的废墟。

其实我一个人也挺好的。这句话不是假话,但听起来挺伤心。不用愧疚什么,你看月亮多亮呀,美得让人心惊。

在灵魂下雪之前,你若来得及,务必给自己加件衣。

心疼心疼我,心疼心疼你。

2018/12/31

记得几天前的晚会吗。

躁动的音乐,群魔乱舞。释放的压力与青春把并不狭小的教室变得逼仄,几乎喘不过气来。你突然想放声大哭。

这是结束。你这样想着。感觉如长河一样有始无终。

我们啊,都回不去那个夜晚。无论多少次如老牛一样反刍着记忆。

那句新年快乐,终是被咽进肚子里。

于是最后就只剩下了沉默,化不开的沉默。

于是最后就只剩下了睡眠,在这个几乎时时刻刻都需要保持清醒的人世间,睡眠成为我们灵魂中为数不多的偷闲。

多愿我们往后在那些总是叫人辗转反侧的、拨不开的魆黑里,都可以拥有至少一颗星星的使用权。

多愿世界对我们每一份付出的努力、每一份良苦用心,都回报以璀璨的晨曦。

多愿每一个疲惫的自己,都能发现一个隧道:一块玛德琳蛋糕,一杯水果茶,一部老电影,捎我走向你。

多愿每一个红着眼眶的你,都重新发现振作的意义。

都说众生皆苦,可你好像糖质层,让所有那些人世的苦,都变得好咽几分。我是个胆小的人,但你给了我勇气。让我历尽千难万险,都不眨眼睛。

今天的夜就要结束啦,嘿,不许哭啦。明年又是新的一年。

明年也要很努力、很充实、很开心。

我在时光的这一头等你。

穿越三百余个寂寞的夜,我最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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