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还是那样的油绿茂盛 鸟从这棵树飞向那棵树

  • A+
所属分类:点滴生活

药喷完后,虫灭了,心里踏实了好几天。花还没开,也该看看书睡睡懒觉了。闲了几天,心里猛不慌地又着急了起来,苹果树开花了吧!
四月份的天,温暖而又惬意,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我的苹果树,我一路小跑,远远就看见一片粉白,那粉白,招揽着晴的空,挑逗着白色的云。伸出园墙斜倚在土墙上的苹果枝,一团团一簇簇粉红色的花,鲜蕊欲滴,一股清香迷漫在空气中。勤劳的小蜜蜂三三两两“嘤嘤嗡嗡”,从这朵飞向那朵,又从那朵飞向更深处。只是园外的景色,就这般诱人了,我带着希翼推开木板门。

满园的花,蓬蓬勃勃,阳光朗照着,从花海间漫洒下的细碎阳光投射到地面上,使草叶显得亮晶晶,有着绿苔藓的泥土地也晕漾着一圈一圈的光晕。那一坨一坨的阳光随着花和叶子的摆动,不住跳跃着,荡起波波金光。从这棵树穿到那棵树,我的心如小鹿乱撞,在蜜蜂和蝴蝶的海洋里自由穿梭,这满眼的花,这满眼的绿,让我想呐喊、想狂跳。蜜蜂和蝴蝶扰得人眼花缭乱,那强大阵容的“嘤嘤嗡嗡”声,带着汹涌的波涛气势,一阵一阵,仿佛这园这花,没有我的事,只有它们才是主宰。
可惜没有蜂箱,北方人是极少养蜂的,至于蜜蜂是怎样千里迢迢翻山越岭,找到这个避静之处,我是想不明白的,是苹果花的香气吗?苹果花的香气,四、五米开外就闻不到了,那它是怎样找到的,靠触角、靠通讯?这小小的生灵我不得不为它叹服。
开花的盛期要浇足水。浇水是大事,浇的水是祁连山流下来的雪水,一路经过大渠小渠,再到家门口的水沟,要辗转多少路程,才能到达。苹果园浇水,是从支渠里引过来的,果园浇完,水顺着这条沟,一路朝西往下游的方向流去,才能到达到村里的庄稼地。苹果园地势高,每次浇水父亲像上战场一样,让我们用木架子车拉着大闸板、小闸板去截流。园后边的土沟是三岔形的,主沟闸大板子,侧沟闸小板子,板子闸好了,板子上面蒙上一块塑料布,才能堆泥土。堆泥土,又叫打坝,挖一层,堆一层,踏一层。父亲挖土,我和姐姐踏,夯实了土坝遇水才不容易倒。坝打好了,父亲就拿扳手提闸放水了。黄色的水流顺着大沟滚滚而来,我和姐姐手里一人一个耙子,水到土坝前,讯速上位,柴草末,松果仁,杨树枝,有时,还有小动物的尸体,全都冲到了土坝跟前,我和姐姐就把这些垃圾,用耙子全都钩到了土坝边上,使土坝擁得越来越高,再用耙背把那些垃圾捶实了。等水坐住坝,坚固了,我和姐姐看坝得任务就完成了,愈流愈清的水流,“哗啦啦…”顺着小毛沟流向了苹果园。

后园墙上,有一个小门洞,是父亲特意留的,浇水就从那里进出。盛果期的苹果树,遇到水,花就抖擞起来了,那晶莹,那欲滴,你看着,是满心的欢喜和亢奋。浇完一块引上一小块,就能自由半小时了,追蝴蝶,玩蚂蚱,看水沟里的不明微生物,有时水里面还能遇到蛇,灰麻的那种,细细长长,是死了还是活着,怕蛇的我们,碰到了,唯恐避之不及。
浇一轮水要四、五个小时,白天还好,到了晚上提着马灯,给父亲照明,连安神觉也睡不上。浇水的时间,老早就算计,是白天还是晚上,扔骰子,掷钱币,和姐姐猜来猜去。

5.采摘

花败了,最初是黄豆大圆圆润润绿色的小果粒,几天一个样,等果实长到青杏大小,就成我们的口中物了,那个年代没啥零食,一日三餐,不是米面就是青稞糁子,实在没个啥好吃的,这酸酸涩涩的小苹果,正好满足了味蕾的乏味。往往是拣枝头最稠的摘,吃上四五个,满口的酸涩味,牙先倒了,就再也吃不下了。青苹果就这样,被我们每天消耗着。

五月末六月初,早熟的青香蕉和花青素苹果,陆续成熟了。青香蕉只有一棵树,树就长在木篱笆门的右侧,成熟的青香蕉,香脆可口,清香怡人。每天早晨,空地上都会有从树上落下的,结在枝头上最高处成熟的果子,落在空地上会有硬伤,表面呈黑色,外皮软软的,落在草地上的是软伤,一时之间,看不出有伤来,放上个半天,苹果上的黑影才显现出来,也有的直接摔成稀巴烂。长在园墙外的苹果,看也看不住,不知不觉,叶空了,枝轻了,苹果也就没有了。花青素苹果,成熟的果实成黄绿色,表皮上有暗紫色的花纹,吃起来绵软酸甜。花青素苹果树长在水沟边,每天都有红色诱人的果子落进水里,随着流水,一路晃晃悠悠飘浮下去,河坝里、水沟湾里,放牛的孩子都能捡到苹果。果子每天这样消耗着,父亲急了,我也急了,我的苹果妹生涯,就此开始了。
加重自行车,后捎翼架上绑上一根特制的方形木棒,木棒上有父亲用凿子凿的卡槽,两个竹编的长方形竹筒筐,一边一个,套好后,再用细绳左右缠绕绑住。姐姐提了俩个竹篮,竹篮的提手上有父亲系得铁钩子,还备有一根系了钩子的尼纶绳。东西备好后,一大清早,我推车,姐姐提篮,就朝果园出发了。

上树采摘,只能是我了,树很高,主杆光而滑,第一个踩脚的桠杈也在头顶。树冠的跟前放了条凳,我踩上条凳,右腿的膝盖顶住树身,姐姐用双手托住我的臀部,费好大的力气才上了树,姐姐递上篮子,采得是青香蕉,青香蕉的果蒂连枝很紧,两手用力,才能将果子摘下来。篮子上有钩子,钩子就钩在粗一点的枝桠上,两只手释放出来,左采右摘,很快,一篮子苹果就满了。姐姐递上备好的绳子,装满苹果的篮子就在枝桠的缝隙间,垂直缓缓落到地下了,落地的同时,姐姐在挂上另一个空篮。一层青草,一层苹果,姐姐将苹果细细码放好,一筐青香蕉,一筐花苹果,花苹果,果蒂很松,抓在手里松松旋一下就下来了,手指头不能用劲,要不然会在果子表面留下五个指头印。花苹果树,树矮,枝杆呈纺缍形,采摘速度比青香蕉要快多了。苹果摘好后,我就骑车向物探队方向赶了,那地方,买硫磺粉子是曾去过一次,已是轻车熟路了。早晨出发,下午两点多,我才能回家,姐姐早已将饭菜做好,我也将筐底用苹果换来得小宛儿,小柿子,李广杏全部拿出来,捧给了姐姐。我吃着饭,姐姐吃着杏,那种辛勤劳动过后姐妹俩个甜蜜时光,至今都难以忘怀。
我卖的是几棵零星的果树,前前后后十多天的工夫,也就卖完了。而真正的采摘,是到了七月份,夏苹果成熟。夏苹果树,有二十多棵,树体粗壮,植株矮,但是枝叶却非常茂盛。带着暗红光泽的夏苹果甜甜脆脆,略微还带点酸味。那时,有一支来自高台骆驼城的手扶子商队,每年到夏苹果成熟的时节,就会日夜兼程,匆匆赶来。苹果销路无忧,全家上下齐上阵,帮他们采摘苹果,果园里喊声、骂声、说笑声、人声鼎沸很是热闹。夏苹果丰产,一棵树要摘五六百斤苹果,采摘过程很是艰巨。
采摘秋苹果,是要拿出看家本事的,爬树,要像猴子一样灵敏,蹲在枝叶间,又像猫一样轻盈。一筐筐果子,就从高高的树上,荡秋千似的,摇摇晃晃垂下来。摘苹果时,要仰起上身,递篮子要弯腰提重物,至今想起来,都两腿发颤。满园的呼声,喊声,劳动场景热闹非凡。就那么两三天,四五十棵挂满果实的秋苹果树,也就扫荡一空了。
沉甸甸的果实,采摘完了,果园呈现一副宁静轻松的画面,叶子还是那样的油绿茂盛,鸟从这棵树飞向那棵树。我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给苹果树施肥,等到来年,再看它花开花落,硕果累累。

发表评论

您必须登录才能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