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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此出生。吱吱叽叽的鸟儿啄破窗口。过年，母亲剪一片雪上去，鸟儿噗噜噜落地了。
听见心儿拔高。我捡块小石头，朝它撇去，砸出满天喷怒的小鸟儿。
我作文却找到词儿了，把鸟叫写成鸟鸣。把我的心儿写成翅膀。抖动不已。
不是梦。我把从山脚钻出来的十根脚指头，一一勾住山顶。我不光看见了悬崖，还发现这是块大石头。最好玩的是石头上扭腰的树叶，哗哗扭，像川剧的变脸，忽儿白忽儿红，嘲笑我。
鸟鸣是解围的，用风逼树叶鼓掌。用口号把我送下山，我那时的奔跑像飞。
腿又细又长，心像一颗狐眼。说不定就把哪颗野果子挤出红水。
过年，母亲剪一片雪上去，我噗噜噜一头撞碎，映山红落地了。
我在此出生，从鸟儿的叫、鸣，从翅膀扫出的弯弯山道，我那时的奔跑像飞。
2.
母亲，看见我暗恋了，站在低于山脚的山顶。她帮我降温心，加热嘴唇以泉，当我会唱山歌，一条小鱼摇摆着母亲的神态敞开了山门。
明暗叠加的山约。恋雪得雨的石屋。多深的楣能听见小鱼的飞，翅膀的唱，母亲的凝视。
此种冶炼，复活山、山上的生灵，恋恋山峦。
当灵魂的处女雪加上霜，看见山上开满映山红。
母亲剪一朵梅擦亮她，太香了，把山熏走形。
后来我背着母亲，她背着孩子，踩着山脚和山顶，看见大雪白白，在最大的那块石头上绽放。后来石屋的壁画有一朵梅，以母亲的名义等雪。
我的孩子，先学会捡起石头砸向石头，砸出一片鸟鸣。鸟鸣引来一个美人，依着石头听了一遍又一遍，然后被石屋的壁画尽收，永久参与收藏。
后来雪越来越小。甚至暂停。从石屋不断钻出野味的孩子，喊醒万事万物。
3.
山是一道影子。你越跑它越领跑，你停脚它马上趴下装睡。
山上的蝉叫就是另一回事儿啦。比我唱的山歌还正。更烦心。谁更嘴碎，树叶加上风加上石头也难比母亲那狠不得一口吃了孩子的刀嘴
当我渴望挨刀，只有掉光红牙的秋风像用根绳子把我从石屋捆下山。
多么多的细节，把奔跑的双脚塞满碎石。停脚即蛇咬脚根。
影子是剪刀剪断的吗。母亲放下满山鸟鸣，放下石头和石头的折叠。高高的高处低低的脚后根，听见刀刃向内，指甲的断裂。
找不到山了，何处寻母。我从石屋的壁上揭下一块吸铁石，试试吸翅膀、吸山的好声音。影子里的飞与驰皆不在话下。
有谁是影子，领跑的，你，您！
当我在影子前趴下睡去，回到温暖的山脚。
